当前位置 : 首页 > 文章中心 > 文艺纵横

影视剧文学剧本:《乱世斗群魔》(上)

作者:高飞 发布时间:2019-09-17 09:39:17 来源:民族复兴网 字体:   |    |  

  一

  题记

  《乱世斗群魔》,是我描写抗日初期共产党收编改造冀中土匪投入抗日斗争的长篇小说。于1992年10月由河北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当时曾有一电视台编辑取走本书,说要改编成影视剧本。结果后边却没有了下文,我便来了个老马学蹿,在我临近83岁的时侯,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亲自动手改编成这个13万字的剧本。因是第一次涉足剧本创作,没有经验。希望能得到业内同志的指正和帮助。

  本剧内容提要

  抗日初期,一股国民党兵在北平抢劫一批宝物逃到冀中任丘一带。当时周边三股土匪垂涎三尺,围绕夺宝展开了巨烈地明争暗斗。客栈血战,偷袭绑票,夜宅暗杀……十分惨烈。我党冀中省委派出军事委员侯毅天同志,依靠周边党组织和群众,与三股土匪巧妙周旋,智斗群魔,清除汉奸,不仅将其大多数收编改造成抗日的武装力量,还阻断了国家宝物流入西洋人手里。

  第一集 烽烟起 神秘车队落脚大客栈

  夜幕降 龙氏兄弟宴客热奉迎

  时间:1537年7月中旬

  地点:潴龙河畔旧镇

  场景故事链接:

  1、1937年7月7日,日寇发动了大举侵略中国的北平芦沟桥“七. 七事变” 。国民党蒋介石政府不思抵抗,命令河北各地的政府和驻军仓促南逃。这下子,河北人民可遭了大殃。只见那一股子一股子的黄皮大兵,他们虽然畏敌如虎,却一路上大肆鱼肉百姓,除了强令村民管吃管喝,临走还把农民的耕牛、骡马和毛驴也掠了个干净……【此处可跳转国民党军南逃时鱼肉百姓的背景画面】

  2、这工夫,位于冀中潴龙河和小白河中间的旧镇,更是乱开了锅。因为它处于南北和东西两条官道的要冲,河运和陆运交通十分方便。不仅农业兴旺,商业也特别发达【此处可跳转野外庄稼的茂盛和镇上商铺林立的背景画面】就因为这,南逃的国军们,都少不了要在这儿歇马“打尖”。 这不,前天过了一股子中央军,夜里个又过了一帮杂牌队。今个后晌又赶来了一伙军马车队。这军马车队可真够厉害,四挂马车足有十几辆。为首的大官儿更有“派”儿,他骑一匹金缎子色的黄膘马,穿一身黄里透绿又笔挺板平的军装。头上顶着“德式”高翘的大盖帽。白胖胖的脸上闪着一色冷峻的神气,根本看不出被那日本鬼子吓尿了裤子的一丝败象……

  3、军马车队“吱呀吱呀” 地停到了宽敞的南北大街上。那胖官儿带几个手下四下里打问了一下情况,回头向车队一挥手,命令道:

  “往前走!见东西街左拐,有个喜来顺大客栈,我们在那里打尖休息!”

  这喜来顺大客栈,与那些土里土气的旅店不同。其高大的门脸上镌刻着“旧镇喜来顺大客栈” 的名号。内里不光有宽敞的停车场,还有高雅和平装两类客房。吃饭么,更分立着小灶和大灶。富贵人想吃猴头、燕窝和沙鱼翅,也能端得上来。因此,这里常是大汽车、小轿车和马车同时存放,高贵人和老百姓同时入住。不过,小日本儿这一个“七. 七事变” ,国民党蒋介石这一路南逃,这大客栈可有点不大好干了!因为那些大兵比土匪还黑,吃了住了抹嘴就走,根本不给钱哪!掌柜的惹不起,只得跟伙计们招呼:“赶早把门关上,歇一阵子再说吧!”

  十几挂马车来到大客栈,见大门关着,早有押车大兵上前敲门,还大喊着:

  “管事的快出来!大兵爷来了,你们竟敢关门拒客,不要命啦?”

  一听说大兵爷来了,顶班的伙计傻五知道惹不起,忙开门客气道:

  “哎呀!老总哟,实在对不起,掌拒的有吩咐,大客栈停业啦!”

  “啊?停业啦?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国军停业!快叫你们掌柜的出来见长官……”

  傻五探头一望,十几挂军马大车,已经由荷枪持弹的大兵押着,堵上了门口,他要再怠慢一点,就要吃枪子了。便忙着把门拉开,客气道:

  “你们先进来吧!我去叫俺掌柜的……”

  军马车队“吱呀吱呀” 地进了大院。大院里很是脏乱,到处散落着马粪蛋子和草料渣子。这时,大兵们见掌柜的总不出来,就开口骂上啦:

  “老子在前方打日本,来到这容易么?你们他妈地还有没有一点人味?”

  “简直没有他妈一点良心!老子大老远来了,竟然连个迎接的气氛都没有?”

  “……”

  “来啦!来啦!”一个六十开外的干巴老头,在傻五地陪同下,终于迈着方步过来了。只见他捋了捋自已那花白的山羊胡子,不冷不热地照应道:

  “刚才弟兄们说话,咋那么不受听呀?我要见你们长官!”

  傻五忙随上一句:“老总,这是我们龙掌拒的!”

  “啊,你就是龙掌拒的?”那带领车队的胖长官,正好骑着黄膘大马进来了。只见他把马鞭子甩给手下,骗马而下,闪着冷峻的面孔严肃道:“听说你们停业了,不再接客?”

  “是呀!刚才弟兄们骂骂咧咧的,我很不高兴。你们不知道哩!老子是国军的家属老爹,我那儿子在国军当团长哩!”

  “哟,你老既是国军团长的老爹,国军来了应该开门欢迎才是呀!”

  “我都迎接过好几拨国军啦!国军军属的感情我还是有的。只是咱那些国军强吃强喝,吃完一抹嘴就走,一分钱都不给呀!堂堂国军跟土匪一个模样,你说我这买卖还能干下去吗?”

  “你老说这个,我有点理解哩!树林子大了,什么刁鸟没有?我们这拨国军可是仁义之师哩!吃住都要付钱的。我先给你个见面礼吧!”胖长官说着,从挎包里伸手掏出一整摞纸条封捆的新票子,高兴地喊一声:“龙掌柜你接好!”就甩过去了。

  龙掌柜的出手还真不慢。只是他没有接稳,把纸封条给撞开啦!再加上又来了一阵风,新票子像‘天女散花’一样落了一地,还叫风吹跑了不少。龙掌柜张罗着傻五,俩人急火地抢拾着,就是沾上马粪的票子也不放过。大兵们一看那随风跑的票子,都红眼啦!再加上他们不满意长官这么高待龙掌柜的,也急着上前抢开啦!这下子,龙掌柜的可生了大气。就大喊道:

  “长官呀!瞧你那这大兵抢我的钱哪!”

  “没关系!”胖长官挥手道:“他们不抢也叫风吹跑啦!你老回去点点差多少,我照数补上就是喽!”

  龙掌柜发现这位长官还不错,等把钱装进腰包,忙招呼傻五道:

  “你快去告诉伙计们,收拾客房,筛草拌料,给牲口饮水。咦,还要给兄弟们开小灶呀!”

  龙掌柜的大声张罗着,又趋前几步,向长官热情道:

  “能见到你很高兴。老翁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呀!还不知怎么称呼长官呢……”

  “他是我们国军的丁处座!”一个手下忙着介绍道。

  “噢,丁处座。你今天来到娘家的客栈啦!有啥事你只管讲,可不要外道哟!”

  “那是。亲不亲娘家人嘛!今天咱的人马都累了,要住一夜。这周围的社情我不熟悉,还劳龙老爹多照应呀!”

  “那没问题!咱龙家在这块人脉很旺。我那兄弟孟堂是旧镇商会会长,跟官府很熟呢!”“咦,你们那县衙还没有南撤?”

  “咳,县衙早南橄啦!只是下边还有人在张罗维持。咱都能说上话呀……”

  “我这里内卫很强。主要是外围要注意一下。龙老爹知道,咱这军事物资要万无一失呢!”

  “放心吧!丁处座。我老龙家会用心的……”

  3、龙掌柜笑吟吟地说着,又到那一流马车和马棚去浏览了一番。“咦!”他发现那马车用帆布包裹得十分严实。奇怪的是几十匹军马竟都没有挂铃铛。“难道他们是因为那铃铛的响声,要忌讳什么吗?”【此处用跳转手法,显示龙掌柜的心理活动】想到这里,他一下子悟到:“这里边背不住藏着啥‘宝贝’吧……”, 等他走到客栈门口,又是一个奇怪:“竞有两个持枪的大岗戳上了。一前一后又来了两股子国军要求入住,硬是被站岗的给支走啦!”

  龙掌柜的看到这怪异的一切,一个‘大念想’涌上心头,便陡然加快了脚步,向南北大街奔去……

  4、这南北大街上,有一处高门大户很是扎眼。一码卧砖大瓦房做为门面,门额上镌刻着“茂源钱庄” 四个金色大字,不知为啥用布遮住了。虽然遮得不够严实,仔细看还能看出四个大字的模样。但门市也上好了封蔽的档板,显然是停止了营业啦!龙掌柜的看到这些,心里一亮,高兴地自言自语道:“我这二兄弟孟堂脑瓜子够用哩!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他这么一‘秘’ , 很好呀!不然叫那些散兵游勇盯上,这‘敲竹杠’ 肯定会先落到他‘茂源钱庄’的头上呢……”

  5、龙掌柜四下里看了看没人,便快步拐进了旁边的胡同。接着又闪身推开了后院虚掩的小门。这工夫,他变成迈方步了。等钻进一个月亮门儿,透过桃树影着的内宅,他刻意干咳了一声,算是送了个来客的信号。稍倾,就见二弟的四姨太推开一扇窗户,探头说道:

  “大哥呀,进来吧!”

  龙老大这才进了堂屋。见屋里烟气腾腾,二弟孟堂正在噙着烟枪管儿吸大烟,不高兴道:“不是戒掉了么?咋又吸上啦?”

  “咳,大哥你坐。这阵子兵荒马乱,买卖清冷得不行,闷得难受,就又……”

  “那不是理由!抽大烟自己中毒,全家受害,这你比谁不明白?”

  “明白是明白,这瘾头一上来就顾不得啦!大哥,你快说说有啥事么?”

  “有个事挺怪的!你快收起那烟枪,咱商量一下!”

  “这年头怪事多咧,有啥可稀罕的?”

  龙老二不在意他说着,嘴唇又衔住了烟嘴儿。龙老大可有点生大气啦!火呛呛地说道:

  “这事怪得出奇呢!只有傻瓜才会像你那样不动心思呀!”

  “啊?”四姨太听到这,却立马供起劲来,大声道:“大哥说到这个份上,你老二就不

  兴少吸一口!”

  说着,她上去就把那烟枪夺过来啦!龙老二苦笑了一下,却没敢吭一声。为啥呀?

  因为她有个强势地妹夫,是有名的土匪头子刘老磨呀!这刘老磨手下握有几百人的队伍,连官府都怵他三分。像龙家这有名的大户,也沾过他不少光呢!他龙老二能不处处让着四姨太么!这工夫,就见龙老二咧着蛤蟆式的大嘴,眨着牛仔式的肉眼,敞口道:

  “那,大哥你就快说说吧!”

  “嘿,这个稀罕可是太大啦!十几辆军马拉的大车,竟然军马脖子上挂的铃铛都摘掉了,

  像做贼一样地怕那铃铛响呀!至于那车上的货物么,就甭提包裹得有多严啦!凭大哥的眼力,我估模着那里边都是‘袁大头’ !咦,还有一点令人生疑,他们只有十几个押车的士兵,一进院,竟在咱客栈门前戳了两个持枪的大岗。后边又来了两拨国军要求入住,都被那俩站岗的支走了。我分析,他们是出逃的一伙。怕别的国军住进来看出‘马脚’,对自己不利呀?”

  “大哥分析的不错。这确是个到了嘴边的大便宜。大哥,快说说这下手的大计吧……”

  龙老大听到这,见老二的四姨太就在旁边,不便大明大亮地讲,就小声地和老二哧咕起来。这下子,四姨太可不高兴啦!她崩嘴敝了这么几下子,便毫不留情地数落道:

  “你哥俩有啥见不得人的事,要这么小声哧咕呀?这分明是想瞒我么!干脆,我躲你们十万八千里……”

  四姨太说着,抬屁户就走。

  “你不能走哩!”老二龙孟堂大声道:“大哥跟我小声哧咕不是要瞒你哩!那是大伯哥想给你派个大差事,总得先争求我的意见,才好跟你说呀……”

  “大伯哥要给我派个大差事?”四姨太听到这,自言自语地说着又坐下了,眯眼笑道:“我一个女流能干啥呀!”

  “咦,要抓住那个大便宜,还真的离不开你呀!谁叫咱跟绿林好汉老磨兄弟是‘连襟’呢!”

  “这么说,是要我找妹夫搬兵动家伙么?”

  “动武是要准备的。”龙老大信心满满地微笑道:“凭老磨兄弟的手眼之大,他可能用不着动一枪一炮,只跟那带兵的说上几句话,咱就可以坐地分钱啦!”

  “呀!大伯哥,有这么容易么?”

  四姨太觉得大伯哥把国军看得太“草包”啦!就把眼光投向了丈夫龙老二。龙老二比龙老大更‘诸葛亮’,竟哈哈大笑道:

  “你看看这天时地利么:车在咱客栈里放着,押车的只有十多个人,他们吃个酒足饭饱,都钻被窝睡了。它就是有两个巡逻哨,也没啥可怕的。咱再安排两个更夫拉着他俩吃夜宵么!四儿,你想想看,凭妹夫那神威,只要悄悄地敲门叫起,把话说明了,这‘坐地分钱’ 就成啦!你说还用得着动啥家伙呀……”

  “噢……”四姨太一下子顿开茅塞,也哈哈大笑道:“老话说,时来天地皆合力,看来咱龙家招财进宝的宏运,今天就要降临啦!老头子,你快写封信,我给妹夫带上,下午就出发……”

  6、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丁处座换了一身便衣,在和几个护兵保持一定矩离、不大显眼地保护下,围着旧镇的主要街道和四方的要路道口,侦察了一遍,没有发现对自己不利的异常情况。只见他微笑着,用手指擦了个胜利在握的“响指”, 得意地回到了喜来顺客栈。在他那高级客房里,一阵洗漱换装后,叫护兵沏了一杯大方绿茶,就稳稳地仰坐在那棕色的太师椅上,眯眼养起神来啦!

  护兵知趣地撤出高级客房,不敢远离。他在门口踱来踱去地候着,随时等着丁处座发出的招唤。

  这会儿,护兵却发现一个胖墩子老头,不断巴塔着那‘蛤蟆式’的大嘴,两只牛仔大眼抡打着,朝他走来了。接着就客气地说道:

  “老总,我想拜见丁处座!”

  “你是——”

  “我是旧镇商会会长龙孟堂,这是本人的名片……”龙会长说着,就把早拿在手中的名片递了过去。护兵看了一眼,也客气道:

  “会长,请稍候!”

  护兵说着,便拿着那纸‘名片’ 慢悠悠地来到了丁处座的高级客房,有点紧张地说:

  “处座,来了个大腹便便地胖老头,说是什么商会会长要见你……你瞧,这是他的名片。”

  “什么他妈的会长?我不想看,你给我念念!”

  “那上面的字有点花哨,俺认不下来!”

  丁处座只得接过来,睁眼细看。“呀!”上面真的用草书体写着:“旧镇商会会长龙孟堂” 。他一时有点惊住了。禁不住自言自语道“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商会都怕‘丘八’敲诈,早他妈关门躲避了,他咋敢来看我?莫不是要‘算计’ 老子 ?”说到这,他又一崩嘴,气势道:“咳,不就一个小小的商会会长么!能有多大道横?他敢捣蛋,老子一枪毙了他……咦,你叫他进来吧!”

  稍倾,护兵领着会长进来了。胖会长一下子就看到了那胖长官的威风:中上的个头,粉白英气的面庞,高翘的大盖帽顶在头上,青天白日的帽徽闪着耀眼的亮光……

  丁处座倒也不失礼节,忙起身客气道:

  “龙会长光临,快请坐,请坐!”

  龙孟堂也赶忙摘掉礼帽,微笑道:

  “听家兄说丁处座到此,竞是一见如故,我不能不来拜望呀!”

  “家兄?”丁处座有些惊异:“哪一位家兄呀?”

  “ 就是喜来顺客栈的龙掌柜呀!”

  “噢……龙掌柜很下错哟!对我们照顾得很周到哩……”

  “还有一层关系,处座你兴许知道了。我有个侄儿在国军当团长,咱可是‘一家亲’呀!”

  “‘一家亲’,卑职也就不说客气话啦!会长有啥事只管跟我讲……”

  “别的事没有,只是晚上想请你到寒舍一坐,为处座洗尘呀!”

  “呀,谢谢龙会长的深情,就不必打扰了吧?再说卑职军务在身呢!”

  “就我们这份感情,可不要说成打扰哩!再说没有外人,就我一个,家兄一个,再加上内人……”

  “龙会长如此诚恳,卑职真有点盛情难却,不去不够朋友呀!”

  “那咱就一言为定……”

  7、晚上,月亮像个大银盆升了起来,照得地上青光光的。客栈的两个伙计礼节

  所系,打着灯笼,照着亮儿,引着丁处座和他的两个护兵向龙孟堂府上奔去。

  二龙兄弟早就候在宅前迎接。双方热情握手言欢,转身便步入正房。丁处座一看这四

  破五的卧砖瓦房,坐北朝南,全是前明亮窗。就知道是阔富的主儿。中间的正厅,八仙亮桌很大气,四角上戳着大红的蜡烛,一寸长的火苗,照得屋里亮堂堂的。至于那瓷砖铺地,花纸贴墙,靠北墙的雕龙大长几上,戳着一对“大肚儿长脖喇叭嘴”的大花瓶,更显示着某种浓厚的艺术氛围。不过,瓶里是空的,一支鲜花也没有,还是露出了一点土气。最有深意的是那两幅中堂画了:一为《猛虎下山》;一为《鹤立桑田》。两边挂着的对联,正好和中堂画相呼应:一条是《虎行雪地梅花五》;一条是《鹤立桑田竹叶三》,彰显着龙会长家不凡的手眼……

  这工夫,龙孟堂的四姨太出场了。她穿一身绿色旗袍,留着时毛的烫发,漂亮的脸蛋

  粉里透红,笑起来有两个引人的酒窝,走起路来洋溢着一股香味,倒是很吊丁处座的胄口。只听她不分里表地欢迎道:

  “丁哥的大名我已经知道了,可我不叫你的官名,就叫你丁哥。小妹今天亲自做了几个

  小菜,不知顺不顺丁哥的口味,可全是小妹的一份情意呀!”

  “谢谢小妹的关爱!”丁处座闪着色迷迷的火眼,夸奖道:“小妹你没有一点封建味儿

  一派文明女性呀!如果时间允许,我想教你跳交际舞呢!”

  “那小妹就拜你为师啦!咦,你们几位先喝点茶,下边我要给你们上菜啦”

  四姨太真是手脚麻利的女流。很快那“清蒸贵鱼”、“ 卤煮香鸡”、“ 松花鸭蛋”、“ 醉

  焖寿龟”…… 就端上来啦!接着,四姨太举着一瓶任丘老酒“白河春”。拧开瓶塞,大加喧染道:“听说这是明朝‘燕王扫北’时壮行的劲酒,丁哥呀!你尝尝。”说着,就斟满了四碗,冲丁处座俏眼一笑,又道:“这用碗喝酒,和用杯喝酒不同,听说是‘荆柯刺秦王’壮行时留下来的风俗呀!

  “小妹讲的我也听说过。只是还有一条老风俗你丢下了,就是主人迎客要先喝笫一碗呀!”

  “好,好,”龙会长发现姓丁的胸有心机,忙着举碗热情道:“我代表家兄和内人,为丁

  处座光临龙家寒舍,干这第一碗!”

  龙孟堂一仰脖,咕嘟咕嘟……一碗酒喝了个精光。

  这时,龙老大接着举起了酒碗,热情道:

  “丁处座光临龙家,是龙家的光荣和骄傲。为了表示龙家的深情厚意,也祝丁处座官运

  亨升,老朽建议,大家一起干这一碗美酒!”

  四姨太的碗举起来了,丁处座的碗也举起来了。只是,四个人三个都喝了个干净,丁

  处座却只是抿了一口,就放下了。四姨太“嘿” 了一声,惊问道:

  “丁哥,你咋没喝干呀!”

  “咳,你这任丘老酒劲太大,沾嘴就呛嗓子。我还是喜欢京酒‘二锅头’ 那个柔顺劲儿…”

  “京酒‘二锅头’咱也有哇!”四姨太转身给丁哥提了一瓶来。还说:“丁哥,你瞧瞧,这商标还蛮新哪!”

  “不错。是地道的‘二锅头’。” 丁处座高兴道:“ 这回我替小妹把盏……”,他不忘长幼顺序,先给二龙兄斟满,才给自已和四姨太斟。这祝洒辞自然也由他讲了:

  “让我首先衷心感谢二位龙兄和小妹对卑职的关照和爱戴;二是衷心祝龙家的事业更加兴旺发达,大家举碗干!”

  几个人一饮而尽。四姨太觉得两个护兵一直瞪着眼那么站着,觉得不合宾主相聚的礼数,就冲丁处座埋怨道:

  “丁哥,你这大长官开明点行不?算小妹求你,叫两个站岗的兄弟也坐下来热闹热闹吧!”

  “既然小妹说了,咱就开回‘斋’ 儿,只是卫兵不能喝醉哟!”

  四姨太照应着两个大兵坐下,照样把酒碗斟满,一块儿干了起来。两个大兵那管什么

  醉还是不醉,就是一个点地大口吃菜,大口喝酒呀……

  四姨太高兴地鼓劲道:“咱龙家是国军军属,一家人哩!千万别客气。我去再给你们

  做个‘拔丝山药’、‘ 醋溜粉条’ 解解油腻……”

  这工夫,街上突然传来“当当当” 的枪声。丁处座一怔,尽管已经醉乎乎的,他还

  是警觉到有危急情况发生。就立马用筷子往嘴里一捅,“哇” 地一下,胃里的东西就哗哗地喷出来了,整整吐了一桌子。丁处座顿时清醒。他“嗖”地拔枪在手,叮问二龙兄弟:

  “咋回事?”

  “不知道哇!”二龙兄弟都两眼一眨眉,像是不在意地回答着。

  “不知道?你他妈蒙谁呀?本官知道,这里没有别的军队,只有士匪团伙活动。我看你俩就是和他们暗中勾结的魔鬼!”

  “你丁处座咋冤枉好人哪?我们龙家堂堂国军军属,能干那事吗?”龙家兄弟急赤百烈的顶呛起来。。

  “别他妈充好人啦!老子一路上都注意隐蔽,除了你龙家,谁能有条件给土匪报讯?

  卫兵,给我捆起来带走!”

  两个护兵立马用枪逼了上去,只是苦于没有绳子无法捆绑。丁处座骂道:

  “真他妈笨蛋,解他那抽腰带么!”

  这工夫,四姨太跑出来了,大叫道:

  “你丁哥不能这样翻脸不认好人呀!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打枪不是常有的事么?”

  “四姨太,你就不要装糊涂啦!”丁处座说着,命令道:“卫兵,给我押走!”

  8、二龙兄弟被押着向喜来顺客栈奔去。这工夫,密集地枪声停了。丁处座来到客栈门

  口,见没有自己的岗哨,就悟到了危机的严重。这时候,就听到北房顶上传来诱降的喊声:

  “‘丘八’兄弟们!别硬顶了,当官的给你们多少钱哪!把自己的命搭上值吗?”

  “干脆投过来,那金银元宝咱对半分,这多好呀!”

  这时,一个躲在车轱辘后边的士兵站了出来,大声回道:

  “兄弟是哪一帮哪一伙呀?说话算数吗!”

  “我们是绿林道上的,一向‘打富济贫’ ,说话从来算数呀!”

  “绿林道是‘好汉帮’呢!刚才兄弟那主意不错,我和弟兄们商量一下……”

  “哪个小子敢动?”丁处座突然一晃手枪,怒喊道:“老子回来啦!”

  房顶上的土匪,就着月亮一看,门洞里进来三个拿枪的,押着两个老头子,分明不是自己人,就又开枪了……

  丁处座大喊道:“不要开枪!再开枪,老子就干掉你们这俩老家伙!”

  “咦,” 房顶上的枪声还真停啦!几个士匪呛呛:“别是自己人叫人家线住了吧?咱

  细瞧瞧再说……”

  这时,丁处座用枪顶着龙孟堂,命令道:

  “快跟你那土匪相好的说,叫他们撤走,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龙孟堂哆哩哆唆地说:“老磨兄弟呀!别打啦!看在兄弟的份上,就握手言和吧!”

  “什么他妈老磨兄弟,握手言和?”房顶上有人顶回来啦:“老子是是绿林好汉樊汉江

  国军这货老子吃定啦!”

  龙孟堂一听,是“秃头龙”樊汉江。龙老大也瞧见了他那秃葫芦脑袋,两人竟吓得“

  噗通”一声,双双跪在了地上……

  第2集 秃头龙劫宝喜得手

  老磨驴败北幸运来

  时间:1937年7月中旬

  地点:旧镇周围

  场景故事链接:

  1、你道龙家兄弟为啥吓得跪下呀?因为这秃头龙樊汉江和自己的“连襟”刘老磨,为争女人、地盘和抢大户,成了‘死仇口’呀!要是落到秃头龙手里,那是非死无疑哩!

  这时候,樊汉江下令:

  “弟兄们!紧缩包门圈。国军一律投降不杀,愿入伙的发大奖。愿回家的发安家费。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嘿,十几个国军一听这入伙更优待,都高兴地回应:

  “樊大英雄,我们愿意入伙受大奖!”

  丁处座那两个护兵一看这情况,心里也想着入伙受大奖,只是两腿急得搓脚,不敢说呀!丁处座正手枪在手,盯着他俩呢!

  这时候,丁处座只得最后一搏啦!挥着手大喊道:

  “绿林樊兄弟们!卑职知道你们都是爱国的。在国难当头的这危急时刻,希望樊大英雄帮国军一把。不要动此军事物资。我一定会向上峰报告,给你们记大功戴勋章的……”

  丁处座正这么声嘶力竭地喊着,两个护兵早来了个枪口朝下,给匪徒们送出了信号。也就在这个时候,四当家的马四冲上来,朝丁处座后心猛击一拳,那丁处座仄歪了一下,就倒地不起啦!

  樊汉江带着弟兄们跳下房来,他带着二当家的屈盛杰去查看车上的货物。因为他盯着车队的庇屁户追了一道,还真不知道车上装的是啥宝贝呢!屈盛杰在北平古董店当过“外水” ,他鉴别古董宝物有点眼力。等他俩扒开帆布偷偷一看,“呀!”一下子都惊羡得跳了起来:不是沉重的金银佛爷塑像,就是金银香炉。更多的是“金银元宝” 、“袁大头” 银币……嘿!还有一车步枪和手枪子弹呢!

  樊汉江瞪着大眼问屈盛杰:

  “兄弟,你估一下,这值多少现金?”

  “一下估不透啊!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哪咱得快点运走。刚才那老头子称我是‘老磨兄弟’,看来——‘老磨驴’已经知道这事……”樊汉江正要讲下边的对策,那个击倒丁处座的马四过来了。他用缴获的丁处座的手枪枪逼着二龙兄弟,请示道:

  “大哥,那个国军长官被我击倒未醒。这两个老家伙看样子是‘老磨驴’ 的‘奸细’ ,咋发落呀?”

  “奸细?做人质筹码还有点用处。你负责带走……”

  樊汉江正说着,被打晕在地的丁处座醒过来了。他见那边正忙着套车要走,便使劲挣扎着爬起来,大叫道:

  “樊大英雄,你在哪?我劝你千万别动国军的军事物资!那样会受到严惩的!”

  “什么他妈的严惩?蒋介石的党政军都南逃了,老子就是这里的大王。就你这浑蛋,还不如小兵卒懂得‘识时务为俊杰’。怎么着?你是顽抗到底,还是投过来入我的伙?说句痛快话吧?”

  “兄弟重任在身,我要向你们的行政长官报告情况呀!”

  “你真他妈活到头了!干脆送你见阎王另讨生吧!” 樊汉江说着,拔枪就逼过去了。

  这时,二当家屈盛杰忙着拦阻道:

  “大哥,请枪下留人!看在他破获了老磨驴‘ 奸细’的大案上,还是留命调教吧!”

  “那好!先绑起来带走!”

  2、就在樊汉江命令准备扬鞭出发时,正在镇东边放步哨的樊汉江的儿子二斗,气惴嘘嘘地跑来了。大叫道:

  “爹,有情况!东边有一伙子人过来了,又是灯笼,又是火把……”

  “你看有多少人?”

  “乱糟糟的,得有几百人……我大哥正盯着呢!一放信号枪就是到了。”

  “不会是流蹿的国军吧?”

  “还真有可能是流蹿的国军,”二当家屈盛杰分析道:“黑道人谁敢打灯笼火把?”

  “哪二当家的你去看看,不管是什么人,咱得快走。路线是出西口往北……”

  樊汉江支走了屈盛杰,正要扬鞭出发,又有人跑了进来。这人年约五十,光葫芦脑袋圆盆脸,胡子老长,垂到胸前,活象那“老寿星”。外号却叫“老油头” 。他两眼扫了一下左右,神秘地对着樊汉江耳朵小声道:

  “西边来了‘黑鬼’ ,二十几个人,离这还有半里……”

  “啊,”樊汉江一震:“坏啦!是‘老磨驴’摸上来了,肯定不是一拨……”

  果然,不出樊汉江所料,在南边望风的一个小土匪,也象兔子一样蹿了进来。他说的消息有点怪异:

  “这伙南来的家伙不像是老磨驴的黑鬼,他们一路小跑着,还喜喜哈哈地说着什么……”

  “有多少?”

  樊汉江急问。

  “没法数,是稀稀拉拉地一群……”

  “这伙子背不住是他妈柴志琢那小子派来的……”

  樊汉江——这时候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西边传来枪声。咦,东边的枪也响了。呀!北边来得更蝎虎,竟传来“咚咚” 的炮声……

  樊汉江“划啦” 一下他那光光的脑袋,嘀咕道:“黑道上不会有炮呀?”这时,在北边望风的步哨也进来了。报告道:

  “大炮是十里开外打来的。老百姓正往南跑呢!兴许是日本人在……”

  樊汉江拉杆子这十几年,同伙火并,外帮“骑驴”的恶斗也不少,可还真没碰上过这四面告急的阵式。他又“划啦” 一下 光光的脑袋,大喊道:

  “弟兄们!现在咱是宝贝到手,丢下舍不得,带走又太笨重。眼下又四面告急。到底咋办呀?哪位支个招?”

  樊头领这几句大吼叮问,还真把大伙给难住啦!这时,四当家的“结巴磕子” 马四,见车都套好了总是不走,可有点急眼。他跑来吭吭哧哧的结巴道:

  “大,大,大哥,得,得,得快,快想法突围呀!这大,大,大主意,就,就,就等你拿呢!”

  “我他妈正等着听你马四的大主意哩!”

  “叫,叫,叫我说大主意,咱,咱,咱就是别舍命不舍财’ 呀!”

  “哪,我想要‘命’和‘财’ 都兼顾点,你有办法吗?”

  “我这里有!”

  “老油头” 不等马四回话,几步闯过来和樊汉江哧咕起来。就见樊汉江听着听着,一咬呀道:“就照你油头的主意办!”

  老油头好利索。他叫上两个兄弟,响鞭一甩,赶起装满“袁大头” 的车,速速出了客栈的大门……

  樊汉江瞟着时间,又命令马四道:“四弟,快指挥装宝贝的车‘出水’, 住西边流!”这时候的旧镇边上,都是短兵相接。枪声大作……

  3、“老油头” 甩着响鞭,出了门洞拐弯向东驰去。他扭头对俩个兄弟命令道:

  “快!撬开箱子,往街上甩!”

  “甩?”两个兄弟没有领会老油头的用意。急问道:“甩什么呀?”

  “甩‘袁大头’呗!”老油头厉声喝道。

  “那是到了手的宝贝,咋能甩哟?”两个兄弟很不情愿。

  “真他妈是‘舍命不舍财’的混帐!你是要‘财’还是要‘命’?”

  老油头这一说,俩人只得用刀撬开箱子,一把一把地往地上甩了。甩着甩着还是觉得心疼,就偷着往衣兜里装了。老油头一看生了气,他转身就把那箱子踹了下去。只见银光闪闪的“袁大头” 散落了一地, 和月亮相辉影,闪着耀眼的青光。两个兄弟也只得学着老油头,一箱一箱地往下甩了……

  就这么着,大车赶到镇口子,已经变成空车啦!老油头招呼两个兄弟下车,任马车自己向前跑,三人一闪身,蹲在了一处墙根下,叫了声:

  “大魁,大魁,该‘出水’啦!”

  墙内的大魁翻墙过来,叫道:

  “油头叔,你叫我?”

  “是啊!快出水,不然就晚啦!”

  “别那么急!刚才来的是一伙败兵。他们好像闻到了什么味儿,就灯笼火把地冲过来了,我撂倒领头的两个,他们竟缩头退回去了……”

  “他们一定还会来的,咱快点出村钻庄稼地吧!”

  ……

  4、缩回去的败兵们,见出来一辆马车,一阵乱枪把马打倒,才知道是一辆空车,就又壮着胆子冲了回来。这回可逮住个大便宜:街上到处散落着“袁大头” 哟!他们就疯抢开了……

  结巴磕子马四,别看说话不利索,做起事来可常有“出手” 的。只见他他骑上了丁处座那黄膘马,冲在了宝贝车队的前头,刚出镇西口,就和刘老磨的黑鬼群撞上啦!他甩了一溜子盒子枪,打倒几个黑鬼,就拨马下道往南跑。刘老磨的手下吃了大亏,哪能容他逃走,就盯着马屁户穷追猛打。最后马是打倒了,骑马滚落地上的马四,却一轱辘钻进了庄稼地……

  这么一来,樊汉江和屈盛杰得手了。就这个空子,十几辆宝贝车队安全的溜出了旧镇……

  南边摸进来的一伙呢?他们没见到宝贝车队的影儿,却也捡到了不少散落到边角的“袁大头”, 回去终于有话向柴帮主报告了……

  5、樊汉江有十几个贴心的老窝主和落脚点。不用说,那十几辆装宝贝的大车分几处卸 货,秘藏得很严实。他休整了几天,和屈盛杰、马四商量了一番,就只身化妆,穿一身灰色大褂,戴一顶灰色礼帽,挎上一个全新的“钱溜子”,坐一辆蓬子马车出门了。等他来到东南方向几十里地的任丘县角塘庄。一句话把赶车把式支走,便大步流星地进了当年清朝帮西洋人修的尖顶子的天主教堂。那位穿着黑袍子的大鼻子、蓝眼睛的神父查理,听说老朋友樊汉江来了,自是高兴地出来迎接。开口就热情道

  “樊先生啊!久日不见,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啦?”

  “嗨,是北边来的凉风呀!在凉爽的微风吹佛下来看查理神父,我真是满心地痛快呢!”

  “谢谢。我们客厅喝茶叙话!”

  一个漂亮的修女,忙着斟茶倒水。樊汉江毫不外道地说道:

  “再加杯咖啡,提提神儿,不是更好吗!”

  “好!主随客便。”

  很快咖啡也端上来啦!查理抿了一口绿茶,用沉重地神色关注道:

  “听说日本人八月五日占领保定了,可能很快就会占领高阳、任丘、河间……我担心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没啥不好过的!你应该知道,小日本要灭的是蒋介石和国民党。还有毛泽东领导的共产党。咱这黑道人根本挂不上号呀!”

  “樊先生,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不简单,又咋着?”樊汉江脖子一梗,卖牌子道:“小日本要是敢对我们下手,老子照样揍它狗日的!”

  “老兄的话别讲那么大呀!以我看,日本皇军那强大的实力,几个月就能灭亡中国!”

  “灭了中国又咋样?”

  “到了哪一天,你老兄只有乖乖投降,才能有口饭吃呀!”

  “哎,咱现在不讨论这远在天边的的事好不好?兄弟我可一直记着咱哥俩的老约定呀!如果哪天我遇到没办法的危险,就到你这教堂来避难;如果哪天我摸到了中国的古董宝贝,一定要卖给你哟!现在我可真模到了一批国宝,该神父你接货啦!”

  “啊,这可真是大好事呀!快说说具体的……”

  “我说不上这古董有多老,但都是纯金银铸的佛像和香炉……”

  “能说说来路吗?”

  “这来路不寻常呢!是一伙子国军押着十几辆装货马车南逃,被我先下手为强拿下了。那押车长官也扣在了我手里……”

  “这么说货不少啊!我得按程序细秘运作,比如选定买主、细作验货,还有出洋通道的选择……都需要时间,你可不要着急呀!”

  “不急哪行?消息已经走漏,有他妈好几个帮伙正盯着老子的屁户追哪!”

  “我只能尽量快点,你要在我这儿多隐蔽几天……”

  6、刘老磨劫宝迟了一步,死伤几个兄弟还没有挂多大劲,主要是连襟兄弟俩被樊秃龙给抓走,心里很是难受。特别是大姨子亲自跑腿送信,因为自已策划不隹,导致失误,打心眼里对不住大姨子呀!他就想着快点去慰问一下……只是空话慰问几句怕是说不过去,他忙把二当家的黑丑找来,细秘商量有效营救的办法。黑丑官称“黑二爷”,有“笫二诸葛亮” 的雅号。他开口就支了一招:

  “樊汉江抓了咱的亲戚龙氏兄弟,咱把他的三个老婆弄来,两边来个交换人质,那不就结啦?”

  “可那樊汉江的老婆在哪,咱不知道呀?”

  “那不难找。你交给我吧!保证圆满完成。”

  “咦,一定要鲜活的,不能有一丝伤害。明白不?”

  “明白!”

  ……

  7、这两天,正在闹心不已的刘老磨,突然迎来一个了不起的大幸运,啥呀?就是昨天晚上,他应一位朋友的邀请,在一个小旅店会见了中国共产党冀中省委军事委员侯毅天哪!侯毅天一派正规军人气质,穿一身灰色的红军军装。眼晴极为有神,官称“侯大眼”。他竟然对刘老磨有着相当的了解和看重。俩人一见面,侯毅天就握住他的手,深情地说:

  “刘先生的大名我是知道的。你做为绿林好汉,这些年高举‘打富济贫’ 的旗帜,为劳苦大众做了不少好事。现在全国形势大变,日寇打了过来,声称三个月要灭掉中国。蒋介石不敢抵抗,指令国军逃到南方去了。我们的共产党毛主席命令八路军,挺进敌后,展开了抗日的人民战争。今天,我奉冀中省委军委吕正操司令员和孟庆山副司令员之命,前来和你会见,一个目的,就是希望你站出来,高举全民抗日的旗帜,和我们一起投入全民抗日的人民战争。想听听你的意见呀!”

  “呀,”刘老磨眼睛一亮说:“侯委员的话正碰我的心坎呢!小日本一打过来,我一直在想,自已手下拉着几百人的队伍,决不能眼看着日本灭亡中国呀!我的老婆比我想得更深!她说:“这抗日的大形势,你姓刘的一定要紧紧跟上。干脆从此就甩掉黑道,高举全民抗日的旗帜,赢得一个光明正大的前途……’”

  “呀!你老婆真是见地深刻呢!我想,在组织发动全民抗日上,她还能做更多的工作。哪天我要见见她呀!”

  “嗨,你俩要见面,相知的语言一定多了去啦!咦,说起我的老婆,还真有点天意撮合的故事呢!清朝末年我当过几天袁世凯的新军。有一次奉命去抄匪,我被土匪给俘掳啦!人家对我倒很客气,竟要我入伙当他们的匪头。我答应可以入伙,但不当头,给我个参谋差事就蛮好。他们同意啦!干了这么一段,我才知道这土匪也分两种呢!一种是绿林道的杀富济贫,老百姓很喜欢。另一种是恶匪,它不仅劫富,连百姓也抢。老百姓很痛恨。后来清朝完蛋了,建立了民国。我又离开绿林道,回到北平当了一段警察局的警官,正碰上了一个老举人的女儿被土匪樊汉江绑架,要家里出500大洋赎人。如果交不出500大洋,就把姑娘留下做压寨小妾。我主持正义,不仅解救了姑娘,还强令樊汉江倒赔姑娘和家长500大洋。老举人很感激,竞把自已上高中的女儿许配给我,我当时答应她不误学业。再后来么,我见警察局内也很黑暗,就跑到冀中重归绿林,又拉起了杆子。我老婆大名叫王玉格,上学时崇拜女杰李清照。是个很有主见的知识分子,你知道二年前北平学生发起的抗日救亡的‘12·9运动’吧?她还是其中的一个领头人哩!”

  “要是这样……”侯毅天鼓掌道:“我对你老刘的要求就更高啦!不光希望你要高高举起抗日的旗帜,还要求你对黑道的其他帮伙,做些推动工作,起更大地表率带头作用呀!”

  “你说这推动和带头么,我可以试着努力去做,但不敢打保票呢!侯委员你可能不了解,这黑道各个帮伙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哩,有的矛盾和仇口还很大,大到你死我活呀……”

  “哪,咱就这样子:你老刘先带头把这‘举旗抗日’的声势搞起来。要锣鼓喧天,大集会大游行!叫人们都知道,你刘老磨举旗抗日已经打头阵啦……咦,下一步,冀中省委武装部还要给你颁发委任状呢!”

  “你的意思我明白,请侯委员放心吧!”

  8、刘老磨说是明白,叫侯毅天放心。可这套抗日的组织宣传工作,他是一窍不通呀!回到家里,他和老婆通报了同侯委员会见的情况,恳求老婆出马给他组织宣传活动。老婆竟张口答应,随即她就给刘老磨下了个命令:

  “老刘呀!你要拨点钱出来,给旧镇周围的各小学,叫他们买纸,糊小旗,写抗日标语;给旧镇缝纫铺,叫他们做军旗和袖章。给办婚丧的响器班子,叫他们敲锣打鼓,吹响器……我和儿子彩娃负责跑腿张罗,保准能把声势造起来!”

  “行喽!就照你说的办。咦,我那大会讲话还得请你写一下。这抗日的名号么,我的想法就叫‘旧镇抗日军’。 至于职务么,我想不叫军长,干脆弄大点,就叫司令,你看怎么样?”

  “讲话稿我可以给你写。至于队伍的名号和你的职务么,眼下都可以。将来我想你并入了八路军,上级会重新改编,给你发新的委任状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王玉格这个常在封闭中生活的匪头太太,就带着十五岁的儿子,公开露面,到旧镇集上戳起一面彩旗,大讲刘老磨“甩掉黑道,走向光明,举旗抗日” 事儿,一下子就轰动了旧镇。不用说,她走访各中小学、缝纫铺和吹响器的班子,要求大家支持刘老磨的进步行动,也都得到了热烈地响应。街面上竞像刮风一样,传开了刘老磨的太太叫玉格,长得很受看,说话办事很得体,像个知书达礼的文化人哪……

  笫三天上午十点,旧镇广场,锣敲响器齐鸣,热闹非凡。刘老磨举行的抗日誓师大会,就要在这里开始了。只见他换了一身全新的黑衣裳,“旧镇抗日军” 的红袖章配带在胳膊上,手里高举着“旧镇抗日军” 的大旗,带领着他的五百名青一色的持枪大兵,整齐地来到了旧镇广场,受到提前到达的三千名中小学生和周围数千百姓的热烈欢迎。又一个令人惊羡的是:刘老磨的太太玉格,竟是这个大会的司仪。只见她发着京味儿,用脆亮的声音主持道:

  “同胞们,乡亲们,同学们!非常感谢大家光临旧镇抗日军的誓师大会。下边请旧镇抗日军司令刘老磨讲话!”

  刘老磨也是笫一次在旧镇大集会上公开露面。六十出头的他,个头不高也不矮,胖胖乎乎的身材,面色枣红,却有点肉泡眼。只见他向大家深鞠一躬,大声讲道:

  “同胞们,乡亲们,同学们!今天我们旧镇抗日军,在这里举行抗日誓师大会,得到大家这么热烈的支持,我要向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老磨这些年投身绿林,秉持‘打富济贫’的宗旨,对抗官府,保护穷人,做过一点有益的好事。今天,小日本打过来了,人家声称要三个月灭掉中国。我们的祖国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我要向全民疾呼:中国人今后再不要互相撕杀!一定要一致对外,杀敌救国。我已经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告别黑道,举旗抗日。我手下的五百名大兵巳成为全民抗日的一支队伍。现在小日本已经占领保定,离这只有百十里,不知哪会儿就会扑过来。我们就要配合八路军出征了。希望大家做我们的后盾,有人的出人,有枪的出枪,有钱的出钱,支援抗日,直到把小日本赶回老家去!我今天就讲这么多,谢谢大家!”

  刘老磨的讲话,蠃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随后,集会转为游行示威,壮烈的口号声响彻天空……

  9、刘老磨的二当家黑二爷,很快,就从樊汉江的老牌窝主那里模到了他三个老婆的住处:在任丘县城东几十里的熊家坞。这熊家坞过去只是个七、八十户的小穷村,因为都是熊姓,他的三当家熊士鹏,又是樊汉江的拜把子兄弟,所以,樊汉江吃大户得来的钱物,总要给熊家各户分点。久而久之,熊家坞各户都过得不错。他的家属住在里,大家也都刻意保护。这天上午,黑二爷赶着一辆篷子马车,带着两个弟兄,快马加鞭来到了熊家坞。稍一打听,就找见了樊汉江的大门口,见大门闩着,两个弟兄一搭肩就跳墙进院了,然后又打开了闩着的大门。樊汉江的三姨太赛荷花,见有人跳墙进来,就大叫了一声:

  “有贼!”

  大婆樊姜氏,二婆樊项氏惊得一颤,并没有看见贼的影儿,就疑惑道:

  “哪来的贼呀?大白天贼也敢来么?”

  “大嫂,大白天闩的啥门呀!”黑二爷大摇大摆地接茬道:“我们是来接你们做客去!”

  “啊?接俺们……你们是谁呀?咋都不认识呀!三个夫人都警觉地问着。

  “嗨,一见面不就熟了吗!”

  “哪怎么行?”二婆樊项氏追问道:“你们总得报个名号呀?”

  “那我告诉你,我们是旧镇抗日军司令刘老磨的接客员,奉命接你们去旧镇玩玩。”

  “你玩他妈什么嘘哄套呀!谁不知道老磨驴是俺家先生的仇人?”

  三姨太不管不顾,一晃胳膊就骂上啦!

  “你这小嫂子咋这么口臭呀!刘司令有令接你们,那就是接你们。要是不吃敬酒,兄弟我只有架着你们上车啦!”

  “哪,你们是流氓绑架!我要喊人收拾你们……”

  “小嫂子,你别诈唬。再诈唬,我可要把你的嘴捂起来啦!”

  黑二爷这么说着,手枪已经举了起来。这时候,樊汉江十来岁的三公子“小三星”冒了出来,大叫道:

  “咦,去了管好饭吃么?”

  “当然管好饭啦!还有冰水喝呢!”

  “哪我也跟你们去!”

  “你去——我们也欢迎呀!”

  就这么连哄带压的,三个婆儿一个小公子都上车啦……

  第3集 樊汉江 家小突然成肉票

  刘老磨 遭遇夫人猛批评

  时间:1937年夏秋之交

  地点:任丘、高阳之间

  场景故事链接:

  1、旧镇喜来顺客栈,因为掌柜的龙孟梁被樊汉江虏走,一时无主。刘老磨就暂时把他的抗日军司令部安在了这里。加上司令部初建,对内对外的杂事不少,客栈的伙计们也还有用得着的时候。就确定仍由他们顶班工作,由司令部发基本工资。

  这工夫,刘老磨忙里偷闲,提着点心去看望慰问身为龙孟堂夫人的大姨子。一见面,他先叫了声:“大姐!”顺便把点心放下,大姨子就禁不住眼泪涌流,抽泣起来。稍倾,她哽咽着问道:

  “我听说你和小妹、彩娃都来旧镇了,正想去看看你们哩……”

  “咳,暂时都住在喜来顺客栈啦!她和彩娃也帮我在抗日军忙活,要不就一块来看你了……”

  “那不急。我最急的是你孟堂姐夫有消息不?”

  “我一直在派人打探呀!还公开放出风去,叫他樊汉江立刻放人!不然,我要以牙还牙!”

  “呀,还是不要说狠话好!最好派个中间人去说和,大伯哥和你孟堂姐夫从来没得罪过他樊汉江呀!”

  “你这和平的方法我也想到了。上午巳派车去请樊汉江的三个老婆啦!中午——她们一到,我想这事就解决一半啦!”

  “啊,樊汉江跟你那么大的仇,人家那老婆能接得来么?”

  “我们友好去请,来了好吃好待,让她们中间做个好人,她不能拒绝吧?”

  “她们来了当然好。如果不来呢!我和小妹就跑一趟去求她们。女人之间更有见面

  之情呢!”

  “可能到不了你说这一步。我现在回去看看,估计马车该到了。”

  2、黑二爷去熊家坞接客的马车,去得快,回来的也顺利。樊汉江的三个老婆和三公子樊三星,已经安排进了高级的套间。这消息开始是保秘的,可很快就传开了。为啥呀?因为临时安排接待的两个马弁,痛恨樊汉江,故意冷淡她们,就没有马上送茶。这时候,樊汉江的三姨太先对着门口骂上了:

  “你们当家的死绝啦!把姑奶奶请到这儿,还不快点送茶来?”

  三星儿也把手合成喇叭筒,更是点名喝号地大骂:

  “老磨驴,你那伙计死绝啦?还不给小爷送茶来!”

  “这是谁在点名骂街?”

  刘司令的儿子彩娃正好走过来,就气愤地朝两个把门的马弁问上了。两个马弁正好抓住了告状的机会,都异口同声地说:

  “是樊秃龙的三姨太和他的小儿子,很不是东西呢!”

  “啊?樊汉江的三姨太和小儿子……她们怎么到这来啦?”

  “是黑二爷刚接过来的。屋里还有樊秃龙的大婆和二婆呢!”

  这时,彩娃又转身对那三姨太和小儿子,沉脸说道:

  “你们既然是二当家的请来的客人,就该有事说事,咋能开口骂街呢?”

  “哪,你是谁呀?看你像个讲理的。你们那二当家的也不是个玩意,我们一下车,他就没影儿啦!”

  “他是我们刘司令的儿子彩娃公子。你们有啥事可以跟他讲!”

  这工夫,大门口突然响起“司令到——”的传呼声。三姨太抓住这个机会,跟两个马弁招呼道:

  “你们刘司令进院了,快叫他来和俺们见面!”

  两个马弁这回动作不慢,忙跑过去和刘司令说起了小话。刘司令大声敞快道:

  “好好好,我去看看她们!”

  刘司令见彩娃也站在门口,忙问:

  “孩儿,你咋在这呀?”

  “樊秃龙的小儿子在这骂你,我正训教他呢!”

  “嗨,娃娃么!童言无忌,骂两句不算啥。你快回家吃饭吧!”

  彩娃见爸爸竟向着人家说话,有点气不愤地走了。屋里的三个老婆,可听到了刘

  老磨的声音,都小声哧咕道:“这姓刘的也可以呀!人性味满不错呢……”这时,刘老磨大步流星地进屋了,他先行了个双手抱拳的大礼,然后乐哈哈地道:

  “欢迎三个弟妹和小侄子来旧镇作客呀!瞧你们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一定是不相信我的诚意吧?我告诉你们,咱家已经不是过去的刘老磨啦!为啥这么说呢?因为中国的大形势变喽!东洋鬼子小日本打了进来,八月五日已经占领了保定,声称三个月要灭亡中国。蒋介石那个东西不成器,带着国军南逃啦!共产党毛主席己经命令八路军挺进敌后抗日。咱冀中区的八路军负责人已经和我见面了,要我带头举旗抗日。停止中国人内部的撕杀,一致对外。我已经高兴地答应啦!就这个当儿,你家老樊跑到我们旧镇,不光抢走了军队的运货车,还抓走了我的两个亲戚。我今天所以把你们请来,就是求诸位和你家老樊说说,货车的事可以商量,把抓的人先放回来。我觉得你们是能帮上这个忙的……”

  “刘司令接我们来就是这个事呀!”大婆樊姜氏带头回答道:“你们男人间的事,俺们妇道人家哪知道呢!根本插不上嘴呀!”

  “大姐说得对。我和大姐嫁给樊家都是父母一句话定的。来了就是给樊家生孩子干活,啥事也没让管过呀!”

  “哪,这么说——三姨太能帮上这个忙喽?”

  “我更不行哩!”三姨太也一摆手道:“姓樊的到我屋去得最多,可钱很少给。我要发点小性子,就会挨他的耳光子、嘴巴子……”

  “哎呀!你们要是都不能说帮忙的话,那就请你们把樊老弟现在的住所告诉我。我给老弟写封信联络一下!”

  “刘司令就别为难俺们啦!姓樊的在外边住哪,俺们从来都不敢问,根本不知道哇!”

  大婆樊姜氏又一次带头封了口。刘老磨这回可来脾气啦!大怒道:

  “你们如此一致地不配合,那今天这午饭就别吃啦!饿两天醒醒盹再说吧!”

  “刘司令,你别饿俺们,”三星一看,刘司令发了脾气,就冒叫了一声:“我知道爹在哪里!”

  “三星,不许瞎说!”三个娘几乎是同时发出了命令!

  “你真的知道?”刘司令警告道:“可不许说谎!”

  “谁说谎是天大的王八!”

  “好!你告诉我。”

  “咦,就在县城东关有个剔头铺子,我和爸爸去过。听爸爸夸他们是自已的‘了望哨’ 。他们一定知道爸爸的住处!”

  “好孩子,你还是想帮助伯伯呀!刚才你仨娘都不配合,今天中午你吃小灶,她们吃大灶!”

  刘司令说着,扬长而去……

  3、彩娃回去,就把爸爸偏向秃头龙儿子的事,跟妈妈告状了。妈妈有点不知所以,就急问道:

  “樊汉江的小儿子咋到这来啦?”

  “不光是小儿子来了,他的仨娘也来了。听说是黑二爷接过来的…”

  “哪,我得去问问你爸!”

  母子俩吃过午饭,玉格急匆匆地去找刘老磨了。这时,刘老磨正跟黑二爷说着小话。黑二爷见司令夫人驾到,忙托词离去。玉格沉脸问道:

  “老刘,你是不是把樊汉江的家小给弄来啦?”

  “嗯,是彩娃告诉你的吧?”

  “其实,这么大的事,你应该跟我说说呢!”

  “咳,顾不上呀!大姐跟我哭哭啼啼的,我没有别的法儿,就抓了樊秃龙这个‘把’儿。也只有这样,姐夫兄弟才能安全归来呀!”

  “只是,今天你再用这种‘以牙还牙’的招数,我就要严肃批评你了。更别说那抗日誓师大会上,你红口白牙地公开讲过,‘中国人之间要停止互相撕杀,一致对外,团结抗日’啦!’”

  “可是,我并没推翻自巳的诺言呀!是樊江不这么办,你说我能咋着?”

  “叫我说——你应该请示报告侯委员出面调解,不能采取这种‘以牙还牙’的野蛮办法。别忘了,你已经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军了,有大事请示报告,这是原则呀!”

  “你不要拿这样的原则要求我,咱家目前不是还没编成八路军么!再者,说句实心话,我看侯委员并没有千军万马,眼下就是个光杆司令,他能说动那樊秃龙么?还有,侯委员找我,一句话可以见到,我要找侯委员,一句话能见到吗?”

  “你不要给自己找这么多理由!有个更危险的后果你想过没有?要是樊汉江那个野蛮家伙,以‘解救夫人’的名义,跟你打起来,你这抗日的口号还咋落实呀?”

  “你说这个,咱家也想到了。当时和二当家的商定,不采用绑架的野蛮办法,完全用礼请的方式,是好说好求着让她们上车的……咦,这种友好礼请的方式,今天也通过樊的窝主用书信传给樊汉江啦!”

  “你那个‘好说好求’ 不过是表面文章。二当家的带枪了没有?”

  “带是带了,那也有保护三个夫人的意思呀!”

  “你就别骗人啦!樊汉江是不会相信你那好意的。不过,从方法上讲,和过去黑道上动则血腥屠杀相比,我倒认为你这种假礼请的方式,还是有那么一点文明味道!我也希望樊汉江能有个相对文明的回应呢!”

  4、樊汉江隐蔽在天主教堂,吃得虽然很好,可查理神父向西洋倒卖中国古董宝贝的地下活动,却进展不快。这天中午,樊汉江正和查理神父吃着德国汉宝包,喝着啤酒,门儿被轻轻敲了三响,门里查理咳嗽了两声,就有两个人进来了。樊汉江一看是二当家屈盛杰和四当家马四来了,忙对查理说:

  “不是外人,前一个是二当家的屈盛杰,后边是四当家的马四,都是我的铁杆伙计呢……”

  “那就请坐下,一块吃饭喝酒!”查理热情招呼道。

  “咦,你俩快尝尝德国的汉堡包,别有一番风味呢!”

  俩人也不讲什么客气。一边吃着就说起来啦!屈盛杰闪着不安的神色,小声道:

  “大哥,你兴许听到风声了。日本占了保定,很快会打到高阳、任丘、河间……你得快拿拿主意呀!西乡老磨驴举旗抗日啦!还开了誓师大会。共产党的冀中军委侯委员很重视他。我们得有个行动表示呀?”

  “急啥呀!咱们不抢那个先,看看再说!”

  “看几天可以。不能总是观望呀!我听说南边深县徐二黑,他那帮伙比咱厉害,有三千人马,开始他也说观望一段。结果偷偷和日寇联络投降,被共产党冀中军区司令员吕正操一举消灭了。我还听说咱任丘北乡苟各庄大地主高四爷,也举旗抗日了。周边许多地主都捐钱、捐粮、捐枪支持他,已发展到5000人。吕正操司令员任命他为人民自卫军笫五路总指挥……”

  “你说的高四爷就是大名鼎鼎的高士一,那是个争强好胜的绅士。他还没尝到小日本的厉害。哪天他碰上小日本的实力,肯定就完蛋了。我们何必当那枪头鸟?”

  “大哥,我想的的重点跟你不一样呀!现在蒋介石的党政军都南逃了,咱河北省都是共产党的天下呢!他们唱的是‘工农商学兵,一起来救亡’ 的调子 ,以后咱再想敲地主、劫商人肯定不行啦!前边就剩下两条路:一是举旗抗日,一是举旗投降,想脚踏两只船都没工夫啦!”

  “老二呀,看你说得多蝎虎!咱就是说一千道一万,这到手的‘宝贝’ 总得 倒出去呀!宝贝变成了钱,够咱吃几辈子的,还用得着想那‘抗日’和‘投降’的屁事吗?咦,老四说说你的想法!”

  “我,我,我赞成大哥的主意!”结巴磕子马四说到这,把一直不敢说的情况吐露了:“大,大,大哥呀!前,前,前天咱后院出大事啦!三,三,三个嫂子,还,还,还有小三星,叫,叫,叫老磨驴抓走了……”

  “啊?老三熊世鹏为啥没保护好?”

  “他不是到安新参加抗日训练班了吗?这你知道哇!”屈盛杰回了这么一声。

  “噢……”樊汉江想起来了。接着又转到老磨驴抓人的话题上:“他老磨驴用抓家小的阴招整我,那是打错了算盘!他就是把老子的家小杀了,老子转天就可以再娶。只是,他关在咱手下的那二龙兄弟,也会必死无疑喽!”

  “咦,”查理神父听到这,手里画着十字儿说:“樊先生总是把‘杀’ 和‘死’ 挂在嘴边,这不合天主的爱意呀!我要在这祈祷天主保佑受难的他们,免遭恶运……阿门!”

  二当家屈盛杰忙着跟上一句:

  “大哥别急。咱手里不是也攥着他的‘票’ 么!大不了交换一下就结啦!”

  马四也随口说:

  “夜,夜,夜里个收到老磨驴给大哥的信,好,好,好象也有这样的意思……”

  他结结巴巴地说着,把信递给了樊汉江。樊打开一看,其中有一句涉及“宝贝出路” 的话,不宜在查理面前透露,就悄悄地把信装起来,转而对老二和老四指令道:

  “交换肉票的事,是个可行的办法。你俩回去叫军师‘老油头’ 谋划落实。”

  第4集 冤家门前 军师来骂阵

  白河桥上 花骄换票凶

  时间:1937年入冬

  地点:旧镇抗日军司令部

  场景故事链接:

  1、入冬的寒风呜呀呜地像刀子,人们穿上了棉衣棉裤,戴上了棉帽子,可刮在脸上,还是有点生疼。地里的绿色麦苗,偎在垅沟里,只有黄干色的尖儿在摆动。白地里到处是横七竖八的秫秸杆儿,巳经由黄绿变成灰白……

  旧镇的街上,空空荡荡。只有早晨能听到卖豆腐的敲梆子声。太阳升起三杆子高了,多少有了点暖意,在抗日军司令部门口站岗的大兵,身上穿着二大袄,胸前抱着大枪。细一看是个“老兵油子”,竟然靠着门墙打盹呢!

  这工夫,一个像是身背粪筐拾粪的老头儿过来了。他戴一顶毡帽头儿,身穿黑棉袄。圆盘子脸上,垂下老长的胡子,很有点“老寿星”的福相。他见站岗的老兵打起了盹儿,就大声招呼道:

  “老兵卒子,你怎么站岗睡觉呀?刘老磨那个王八蛋是咋管的?”

  “啊?”老兵一个楞怔醒了,见是一个背筐拾粪的老头在喊他,还敢骂刘司令是“王八蛋”, 就大怒道:“你一个老糟囊头子,敢骂我们司令,不想活啦?”

  “老子就是来‘骂阵’ 的!你快去通禀,叫刘老磨出来迎接!”

  “啊?你是来‘骂阵’的?”老兵油子惊异道:“古代打仗有‘骂阵’一说,你一个老庄稼人又是因何来‘骂阵’呀?”

  “这不是你一个老兵该问的。快点快点,叫‘老磨驴’ 出 迎就是啦!”

  “哟,你是谁呀?口气这么大,能报一下尊姓大名吗,?”

  “老夫姓‘游’,单名一个‘头’字,‘老磨驴’ 和你们黑二爷 是 知道的。咦,干脆劳驾你把我‘骂阵’的《战书》也带上,先叫刘司令看看!”游头老汉说着,伸手就从粪筐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方纸,递了过去。

  老兵油子接过《战书》,再不敢怠慢。就一溜小跑着去了司今部的正房。见刘司令和黑二爷正说事,也顾不得报告敬礼,就急赤百烈地道:

  “司令呀!门口出大事咧!来了个老头儿,指名喝号的骂你,还叫你出来迎接他。我跟他急眼了,他说‘你别急’, 我的大名叫‘游头’ ,是专门来‘骂阵’的!这是我的‘骂阵’ 《战书》,劳你递给刘司令……”

  “游头?”黑二爷会意道:“他是不是圆盘脸,留着齐胸口的长胡子……”

  “是!乍一看就像古画上的‘老寿星’呢……”

  “嗨,”黑二爷肯定道:“一定是樊秃龙的军师‘老油头’ 来了。你回去看住他,我和司令稍后就去接他。”

  刘老磨接过《战书》展开一看,见是一幅粗粗拉拉的画儿。上面画着两个人儿,一个短轱辘敦胖,手里拿着几件花衣裳;另一个是秃葫芦,两手托着个盘子,上面放着两个血淋淋的人头。刘老磨一下看不明白是咋回事,就递给黑二爷解解。黑二爷细一品赏,顿悟道:

  我看那胖敦是指司令你呀!手持几件花衣裳,是告诉樊秃龙,咱要杀了他的三个老婆,樊秃龙又要娶三个女花红啦!那个秃葫芦就是指樊汉江啦!他盘中的两个人头,寓意是:用杀掉咱那二龙兄弟进行威胁。这就露出了他后边的主意:如果咱不杀他那三个老婆,他会保全二龙兄弟的生命……”

  “这么说,咱那封给他的信还是起了作用,是他首先露出了‘交换人质’的意思呀!”

  “不错,他现在是急于和咱达成协议呀!”

  “只是这小子一点都没露他截抢‘宝贝’ 的事……”

  “他不露对咱有利。今天,在共产党领导全省的大形势下,那些属于国宝的东西,只能交给共产党刚刚成立的政府——冀中行政公署或县里的抗日政府,想偷着倒卖是会受到严厉惩处的!”,

  “好!形势对咱有利。咱去接他 吧!”

  2、刘司令和黑二爷一见“老油头 ” ,都高兴地双手抱拳。老油头没想到冤家对头的两个当家人都来迎接他,也忙不迭地放下粪筐,微笑着双手抱拳回礼。这时刘司令开玩笑道:

  “老弟大名鼎鼎,提前梢个讯来,我会和黑丑兄弟热烈欢迎的。咋冒出化装‘骂阵’ 这一锅呀?”

  “小弟对大哥失敬了。说句心里话,笑骂是有那么一句,真骂一句也没有哇!”

  “照说,我和游头兄在柴志琢帮主那里见过面,还碰过杯,喝过酒。咱双方那些不愉快,我过去一趟说说也行。可我总是担心樊帮主饶不了我呀!”

  “你过去小心谨慎可以理解哟!今天,小日本打过来了,共产党号召停止内斗,一致对外,给了咱一个团结抗日的绝好机会。老磨兄又带了个模范头儿,下一步,老磨兄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去呀!”

  仨人很和美地说着,来到了抗日军司令部。黑二爷热情地斟茶倒水。刘司令更敞快,开口道:

  “游头老弟,你这回带来啥想法,就直打直地说!千万别客气呀!”

  “其实就一件事。樊帮主对三个夫人和小公子被抓,非常挂劲,火头子不小。还是看到了老磨兄的平安信,才平静多了。他让我来一趟。因为他担心你不见我,就叫我用了这个‘骂阵’的激将法……”

  “你那《战书》用了一张图画,闹得很玄乎!我有点看不懂呢……”

  “嗨,很简单!就是双方做个交易,把抓的人放了。”

  “这放人好办。还有别的事吗?”

  “别的事是你们两个帮主要谈的。我这回就办这一件事。咦,我们樊帮主还有个要求,对要放的人,双方要力求尊重和体面。比如,接送一定要用篷子马车或八抬大轿。还要请响器班子吹打祝兴……”

  “这个更好办。我看咱就定了,用八抬大轿加响器吹打。这交换人质的地点么,定在白河桥咋样?”

  “可以吧!有别的事咱再联系。”

  老油头没想到这事办得如此默契和顺手,他要回去复命了。刘司令和黑二爷都热情挽留。黑二爷还逗趣地说:

  “中午咱怎么也得喝二两呀!”

  “后会有期呀!下一次咱喝上一斤!”

  就这么打着哈哈,老油头招手离去……

  3、旧镇东边的小白河从南往北流去,插入大清河,直通天津。河面上一波接一波的水纹,叫太阳一照,银光闪闪,像是向人们露出动情的微笑……

  眼下刚好农闲,本来正是槽船运货的好时光。当年那一艘接一艘的大槽子船数不清呀!自打小日本打过来,这大槽子船几乎就没了影儿。就连那车马热闹的津保官道上,也空空荡荡啦!

  嘿,这天临近响午,那高高飞架的白河桥上,突然热闹起来。河西边的旧镇,竟有一伙子人,簇拥着几顶披红戴花的轿子,吹吹打打,向白河桥走来。咦,河东边的小袁庄,也涌出一群人,抬着三顶蓝花的郎官轿,吹吹打打地向白河桥走去。这下子可震惊了旧镇和小袁庄的很多人。因为自打闹起了小日本儿,这种热闹的大婚场面也绝迹了。便都争先恐后地跑过去看稀罕。要说也真稀罕,对脸相迎的两拨轿子,却没有大婚接亲的任何礼仪,对头走着走着,竟默契地隔着几丈远的矩离,都齐刷刷地落轿了。吹吹打打的声音也戛然停止。这工夫,知情的人才见到,桥东边来的站出一个头面人物,那不是樊汉江的军师——圆盘脸、大胡子的‘老油头’么!桥西边站出来的瘦巴汉子,是刘老磨的二当家的黑二爷哩!两人微笑着互相招手,算是行了见面礼。这时候,东西两边的头轿里,一掀帘,都站出一个更威风的大人物。就见东边的威风人物双手抱拳,大喊道:

  “老磨兄,小弟樊汉江这厢有礼啦!”

  刘老磨也双手抱拳,回敬道:“今日见到樊老弟非常高兴!”

  接下来,两人又神秘的同时指一下自己的心口,喊出:“正大”; 又同时指指太阳,喊出:“光明!”

  随后,像是交换人质的形式开始了。樊汉江身后的轿里走出一个老头子。这老头子身穿大褂却套上了一件破棉袄。一副瘦削的身材,脸色蜡黄。手里柱着个烂树杈子,吃力地行走着。这不是喜来顺客栈的老掌柜龙孟梁么!他见刘老磨正要搀他,激动地大哭道:

  “兄弟,可见到你啦!”

  就在这同时,刘老磨也放出了樊汉江的大老婆樊姜氏。樊姜氏又高又胖,行走有力,显然没有受罪。可他一见丈夫,还是禁不住哽咽了一下,眼里涌出了一行热泪……

  到这时候,看稀罕的人们才算闹清是咋回事啦!

  下边轮着换笫二个了。桥东边轿子里走出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男人。这人的头发象乱蓬蓬的茅草,脸色黄黄的不见一点血色。穿的竟是一件赃兮兮的花棉袄。刘老磨一看,他不是自己的连襟尤孟堂呀!就大喊道:

  “樊老弟,这不是俺要的龙会长呀!此人我不认识。”

  “可是,他肯定是我们从喜来顺客站带走的呀!”

  “那不行,这个人我不能接受呢!”

  这时候,喜来顺客栈的傻五忙凑过去和刘老磨咬耳朵说:

  “这个人就是国军那个押车的长官丁处座呀!老话说,‘瘦了的骆驼比马大’, 这个人对咱抗日军兴许有大用呢!”

  丁处座见他认识的傻五像是在为他说话,忙过去给刘老磨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哀求着说:

  “你老人家要是收下我,就是卑职的再生父母。我永远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哎呀!我压根就不认识你,这大礼咱受不起呢!那这样子吧!你先留下,容后我和樊老弟再交涉。”

  接着,刘老磨一挥手,樊汉江的二老婆樊项氏也放出来了。她迈着一走三晃的“三寸金莲” ,跟樊汉江抹了一把泪水,没说一句话,就闪过去了。

  这工夫,樊汉江说了话:“老磨兄,下边我放龙孟堂先生,你就让我那三姨太和小儿子都过来好不好?”

  “樊老弟,你用一个换两个,不觉得这有失公平吗?”

  “咋不公平?我那孩子还不够成年人呀?你这点不该照顾一下吗?”

  “我可以照顾。但是,你也该替我想一下。那天,你在我的圈内,硬是抢走十几车宝贝,怎么办呀?”

  “那个事你不该伸手呀!老子是从一伙国军手中夺走的,难道你不知道?”

  “你就不要胡搅蛮缠啦!这个事不解决,放人的事无法再进行下去!”

  “刘老磨,你要敢违背自己的诺言,我就跟你现掰!”

  樊汉江说着,立马掏出了手枪。手下的人也都掏枪,准备动手。刘老磨更不示弱,

  他给黑二爷使个眼神,也掏出了手枪。接着回答道:

  “姓樊的,你的军师老油头在双方会谈中,公开声明:‘放人以外的事由你我两个帮主商定!游头弟就在你身边么,你可以问问他再动手也不迟么!”

  就在这个一触即发的坎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呀,小日本的大槽子船开过来啦!”

  4、大伙朝南一看,真有一艘大槽子船开过来啦!看稀罕的人们都吓得撒丫子逃跑。两个对峙的帮主虽然都有点胆虚,却还是拿着架硬撑着,不过,谁也不敢再说一句呛火的话,导致两败俱伤,叫小日本占了便宜。

  就在这个时候,对峙的双方都看清了,那槽船上没有一个穿皇军军装的。只是船很大,上边有高高的楼台和桅杆,下边是宽绰的大仓,上边盖着甲板。船工也不少,都穿着一码黄色的帆布工装……快到白河桥了,楼台上站出一个人,见桥面上很热闹,等细一看,是刘老磨和樊汉江在捣咕什么,就用他的老京味,大喊道:

  “刘老兄,樊老兄,原来是你俩呀!”

  俩人一听这京味好熟,细一看,这人身披黑底印花面大衣,脖子上的那个“水獭绒”围巾好扎眼。“呀!那不是人称‘干柴棒子’ 的东淀帮主柴志琢么!他咋跑到这来啦……”俩人就这个机会,都装模作样地收起枪,争头喝脑地回道:

  “柴老兄,哪阵风把你刮到这来啦?”

  “嗨,是抗日的风暴呀!不光我一个,还有两位你俩都熟呢!”说着,就低头朝仓里喊:“侯委员,熊老弟,今天运气不错,出门遇朋友,快出来见个礼吧!”

  “干柴棒子” 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把双方的火药味给冲散了。这工夫,从船仓里出来了两个人。嘿,刘老磨和樊汉江都认识其中的一个。刘老磨“呀” 了一声:“那不是共产党的侯毅天么!”心里又嘀咕道:“他侯委员咋又和‘老干柴’闹到一起了呢……”樊汉江则一眼看清:“那不是自己的三当家熊士鹏么,他心里嘀咕道:“熊老三去共产党办的抗日训练班我知道,可他走了这些日子也没通个讯,咋在‘老干柴’ 的船上冒出来啦?”

  这工夫,刘老磨高兴地喊道:

  “侯委员,你啥时侯去了柴老弟那里呀?”

  “嗨,我离开你那儿,就被柴先生请走啦!”

  这时候,柴志琢命令把缆绳甩到白河桥上,大槽船在东河岸泊住了。还是柴志琢召呼道:

  “二位老兄,来船上坐坐吧!我这里还有一坛子‘梗阳老酒’呢!”,,

  其实,在这个当儿,刘老磨和樊汉江都不大愿去。可因为侯委员和熊士鹏在场,他俩要是公开拒绝,那可有点不合礼数呢!就只得捏着鼻子去了。来到宽绰的中仓。中间有个四四方方的大地桌,周围摆着十来个小木墩子,四角挂着四盏马灯。几个人先后入座,还是樊汉江憋不住,他假乎乎地问道:

  “侯先生,咱笫一次见面,快说说——你是哪条道上的客人哪?”

  “共产党!熊士鹏同志没告诉你?”

  “噢,他头去抗日训练班,好象露过,露过……”

  熊士鹏也忙跟上一句:

  “我和柴帮主都去了侯委员办的抗日训练班。这不,刚结束就坐柴司令的大船过来了,说好下船就跟大哥你见面呀!”

  “要是这样,”樊汉江高兴道:“我现在就鼓掌欢迎侯委员呀!”

  柴志琢见樊帮主稳住了,就扭脸问刘老磨:

  “老磨兄,你是咱黑道帮群中最早举起抗日大旗的,应该是停止内斗,一致抗日的模范。我看你俩身后摆着好几顶红花轿和蓝花轿,以为是你俩抹去前嫌联姻了呢!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到底为啥又呛上啦?”

  “你问他!”刘老磨嘴朝樊汉江一拱嘴,把皮球踢过去了。

  接着,樊汉江嘴朝刘老磨一拱嘴,怒声道:“你问他!”

  刘老磨见皮球又踢给了自己,干脆挑明道:

  “个数月前,国军一个十几辆运货的马车队路过旧镇过夜,被姓樊的打劫。不光押车的十几名士兵被他们缴械,押车的长官丁处座也被生擒,十几辆货车全部劫走,还抓走了我的两个亲戚。这种发生在我眼皮底下涉及抢劫军事物资的大事,我如何能容忍?就用‘以牙还牙’的办法,把姓樊的三个夫人和他十来岁的孩子,用‘礼请’的方式接到我这里来啦!刚才你们看到桥上的热闹场面,就是双方协议的交换人质呀!”

  “哎呀!”柴志琢惊叹道:“二位之间闹出这么大的事,我竟没有听说。其实,这事你俩解决得还算祥和。今天,我当着侯委员的面,提个建议吧!现在国难当头,咱应该把抗日救国放在笫一位。你俩过去积累的那些不快之事,就把它忘了吧!咱就是一致对外,抗日救国,你们说好不好呀!”

  “好!”刘司令率先表态。

  “很好!”樊帮主也慷慨表态。

  “既是你二位都同意,我还有个建议,咱仨来个‘抗日血盟’ ,给全省黑道帮伙们做个榜样……”

  柴志琢说着,竟没有争得二位的同意,就“吭哧” 一口,咬破了自己的左手小指。然后他掐把着手指,呼唤手下把酒坛子端来,就要往酒里滴血……

  这时,侯毅天立马摆手制止道:

  “柴司令,且慢!刚才你讲的‘停止内斗,一致对外,抗日救国’, 这完全符合共产党的政策。而再搞这种‘血盟抗日’的方式就不妥当啦!共产党主张的是全民族的抗日,怎么能再用江湖上‘帮伙血盟’ 的落后方式?这 不利于共产党的领导和八路军指挥命令的统一么……”

  “呀!这件事我想砸了,”柴志琢转得好快,忙着说:“下边请咱侯委员做指示……”

  “我看这样吧!”侯委员微笑道:“你二位过去都曾是‘打富济贫’的英雄好汉,今天在全民抗日的旗帜下,走在了一起。我建议你俩握手言和,立刻回到桥上,完成双方未了的放人好事!”

  刘老磨和樊汉江,都很会来事。两位十多年的冤家对头,竟含笑着起身,双手握在了一起。进而又转身下船,向大桥奔去……

  笫5集 刺客尸寒 刘老磨流下奇热泪

  处座攀亲 龙孟梁惊诧伦理情

  时间:1937年冬天

  地点:旧镇抗日军司令部

  场景故事链接:

  1、刘老磨和樊汉江虽然握手言和,但内心的结子并没完全放下。只见刘老磨靠近樊汉江急走两步,小声道:

  “樊老弟能厚道一点么?你抢走了那么大的便宜,就不能还我几成?”

  “我不是早告诉老兄了吗?你不能伸这个手呀!”

  “可老弟应该想想,现在这个时辰对咱俩分成是无一害而两利。过了这个时辰你就是想给,我都不要了……”

  “那人还是关着不放么?”

  “人是要放的。只是得有点说道。我那二龙兄弟在你那里受够了虐待,又黄又瘦,走路都很吃力啦!而你那三个夫人和孩子,我这里是好吃好住,她们个个心宽体胖,你该不该有点回报呀?”

  “老兄还要计较这个吗!”

  “不是我斤斤计较,是老弟你太贪婪啦!回去叫老油头再来一趟,咱进一步商量这放人的事……”

  俩人说到这,突然从旧镇方向传来激烈的枪声。刘老磨一个激凌,不知道大本营出了啥情况。就摆手道:

  “樊老弟,咱先说到这儿吧!”

  两位都各自带着人马撤去。刘老磨匆匆回到了抗日司令部。头一个碰到的竟是儿子彩娃。只见彩娃急赤百烈地说:

  “爹,我一直等着你哩!咱家门口象是死了个人……”

  “咋回事?谁死了?”

  “不知道。我娘正照应呢!”

  刘老磨忙着小跑过去,见一群战士正跟自己的夫人呛呛着:

  “夫人,你不要管他,他是个刺客!”

  “他是专门来刺杀你和刘司令的,被哨兵发觉击中了他。死了活该呀!”

  “……”

  “咦,咋知道他是刺客呀?”

  刘老磨听到这里大喊这么一声,战士又七嘴八舌地说:

  “他是从房上蹿过来的……”

  “手里拿的是短枪……”

  “直奔司令和夫人住的屋子,还没进门,就被流动哨发觉干掉了……”

  这时,夫人玉格也跑过来说:

  “老刘哇!这刺客巳经流血不少,快请个医生来抢救一下吧!”

  “夫人,你太菩萨心肠啦!”战士们又呛呛道:“他是来刺杀你和司令的,你救他干啥?”

  “我是说——大家已经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对失去杀人能力的敌人,要实行人道主义呀!”

  “夫人看得很高,说得很对”。 刘司令表扬着夫人,又道:“我去看看那刺客!”

  他快步来了刺客身边,关切地摸摸他那鼻孔,还有微弱的呼吸。又抚模着他的头,呼唤道:

  “小伙子醒醒,伤着那儿啦!”

  咦,这刺客还真慢慢地睁开了眼。玉格夫人忙说:

  “小伙子,刘司令来看你啦!”

  这时,就见那刺客发着微弱地声音,说道:

  “谢谢司令和夫人的关照。你和夫人都是好人哪!我不该接受樊帮主儿子的命令,来干这种伤天害礼的恶事……”

  刺客说到这儿,脑袋猛一耷垃,接着一登腿儿,就咽气了。刘老磨看到这儿,不知他他哪根筋受到了刺激,竟热泪涌流,呜呀呜地大哭起来。摇着刺客的膀扇说:

  “小伙子哟!这事——说来说去都怪我呀!要不是我和樊秃龙结仇,他樊家干嘛要派你来……你才是无辜的受害者呀!呜……”

  刘司令哭到这里。又哽咽着对周围的士兵说:

  “弟兄们,刺客跟我和夫人忏悔啦!他是奉了樊秃龙儿子的命令,不得已才干这刺杀勾当的。主要罪责应该由他的樊帮主一家承担。我们对这小伙子要关爱呀!一定要给他买副好棺材,叫他在阴间过好些……”

  刘司令真是说到做到。一副松木板的棺材很快买来了,又细心地装殓了一番,就在旧镇的无名坟场入土啦!这事可在战士中震动不小。都撇着大姆指嚷嚷说:

  “我们刘司令大好人哟!对仇人的小兵子都这么好,我们哪天倒下了,肯定更错不了哩!”

  2、回到喜来顺客栈的掌柜龙孟梁,因为心里头有火,吃东西食欲不高,身体虚弱,这几天,老伴又是鸡蛋、豆腐,外加驴肉火烧和小米粥,那是非常用心的大补。今个中午,又给他蒸了一碗“猪血豆腐脑”儿。他吞溜吞溜地喝下去,身上的劲儿好象拱了起来。接着又美美地睡了一个时辰的午觉……到傍晚,就柱着文明棍去客栈了。老伙计傻五见掌柜的来了,忙热情迎接道:

  “掌柜的还是多歇几天吧!咱客栈是刘司令大包干给钱,比较平稳……”

  “老磨兄弟在这我放心。现在老子想的是报仇!不是樊秃龙的三姨太和他那小儿子还在么!你快给我把丁处座叫来!”

  这时候的丁处座——因为刘司令有意用他,已经给他换了一身青一色的新棉衣,外加一顶三块瓦的栽绒帽。还给他发了几十块的零用钱,心里塌实多了。傻五说了声“龙掌柜的叫他”,就诚慌诚恐地来到了掌柜室。龙掌柜用文明棍一指,不冷不热地说道:

  “到晚饭了,你想吃点啥?”

  “啊?”丁处座一听这个吓了一跳,“老东西还记着我的账呢!是不是要给我吃‘断头饭’ 呀!, 便“朴腾” 一声跪下了,泪水汪汪地哀求道:

  “龙大爷铙命!卑职那次该死……”

  “你还记着那一锅哪!说句实话,那一锅我早忘了。掐头去尾咱总算是患难之交呢!这次叫你来,是想叫小灶给咱做点腥火吃,补补身子。”

  丁处座一看自己猜错了,忙起来讨好道:

  “龙大爷咱谁跟谁呀!你有啥事只管吩咐就是啦!”

  “那好!一会儿吃饱喝足,跟我报仇去!”

  “报仇去?到那报仇呀……”

  丁处座思谋着,乖乖地坐下了……

微信扫一扫,为民族复兴网助力!

微信扫一扫,进入读者交流群

网友评论

共有条评论(查看

最新文章

热点文章

Baidu
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