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义哲:美国“罢工十月”的初步介绍

 

　　编者按：美国近期的罢工潮，为90年代以来所不曾见。事实上疫情之前的许多年里，美国全年的罢工往往仅十几起，可谓工运低谷之低谷。这就难怪有基层积极分子把美国称为“僵尸之国”，并把近年来青年表现出来的激进化趋势欣然称为“僵尸之国醒来了”。当然我们不应忘记：这只是美国社会走出泥潭的头几步。

　　进入2021年之后，由于美国政府为了保持经济运转，不愿积极防控疫情，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疫苗能产生奇效上，结果事实证明疫苗并不能阻止瘟疫的蔓延，更何况还有不少人抗拒疫苗和防控措施。由于瘟疫得不到有效控制，对美国经济造成了沉重打击，这也对劳动力市场产生了巨大影响。

　　从2000年12月开始，到新冠疫情出现前，美国的辞职率从未超过2.4%[1]。新冠疫情出现后，在2020年3月—4月间，辞职率更是降至1.6%[2]。但随着瘟疫的蔓延，在2021年春季，工人辞职的大潮开始出现，仅在2021年4月份就有四百万人辞职[3]，在7月份也有四百万人辞职，在七月底出现了一千零九十万个空缺职位，创下了新纪录[4]。8月份的辞职人数更是达到了创纪录的四百三十万人，辞职率达到了2.9%[5]。这被称为“离职大潮”（Great Resignation）或“大辞职”（Big Quit）。在离职大潮中，受影响最大的是那些无法避免面对面接触的行业，主要是餐饮、旅馆、酒吧、零售、医护、商业服务等行业[6]。劳工统计局（Bureau of Labor Statistics，BLS）提供的数据显示，食品服务业的辞职率高达6.8%[7]。

　　于是，美国经济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一方面是失业率高涨，9月份的失业率已经达到了4.8%[8]；另一方面是出现了大量的空缺职位，但尽管如此，仍有大量工人辞职。导致工人大量辞职的主要原因是：工资过低、劳动时间过长、工作环境不安全。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工人觉得自己获得的劳动报酬过低，不值得自己冒着感染新冠肺炎的风险继续工作。另外，在新冠疫情大规模扩散后，许多公司被迫实行远程办公或居家办公，这也影响了工人的心理，他们想要更多地掌握工作时间和劳动节奏，不愿再去从事那些活多钱少又不安全的职业了。

　　在这种形势下，劳动力市场变得紧俏了，暂时出现了对工人有利的局面，工人趁机发动进攻。到了十月，在一些工人组织、工运积极分子的倡议下，美国工人的战斗性更上一层楼：根据康奈尔大学产业与劳动关系学院工人行动追踪器提供的数字，在今年（截至10月22日），美国工人已发动257次罢工，其中就有45次是在十月份发动的[9]。而且，在十月份出现了多起参加人数较多[10]、涉及机械、影视、医护、食品加工等行业的罢工，这一波罢工浪潮被工人和媒体称作“罢工十月”（striketober，由strike和october缩合而成）。下文将对其中最主要的几次罢工进行简介。

纳贝斯克罢工

　　纳贝斯克公司（Nabisco）是美国一家著名零食生产商，其在中国最出名的产品是奥利奥饼干。该公司在疫情期间大肆压榨工人，要求糕点师和配送工人一天工作12到16小时，并且经常要求他们一周工作6到7天[11]。该公司还打算于2021年中期关闭位于乔治亚州亚特兰大市和新泽西州费尔隆市（Fair Lawn）的两家食品加工厂，此举将导致近千名工人失业；而且，该公司与面包烘培、糖果糕点、烟草工人与谷类碾磨工人国际工会（Bakery, Confectionery, Tobacco Workers and Grain Millers' International Union，BCTGM）签订的合同在2021年5月到期后，公司在与工会进行合同谈判时，提出削减加班费、减少养老金支出[12]，而公司的收入却比上一个季度增加了12%[13]，工人当然不干。

　　8月10日，谈判破裂后，俄勒冈州波特兰市的BCTGM第364分会随即举行罢工，该厂的机械技师和电气工人也支持罢工，尊重了364分会的纠察线。罢工迅速扩散到了纳贝斯克的所有食品加工厂和多处仓储设施，到了8月23日，BCTGM共有5个分会（第1分会、26分会、42分会、358分会、364分会）的上千名会员参加了罢工[14]。公司的股价下跌了2.4%，不得不雇用工贼维持生产[15]。

　　一些左派也赶去声援罢工，他们封锁了波特兰工厂的停车场，并与公司保安发生了争吵[16]。此外，罢工还得到了一些政客和艺人的支持，比如国会参议员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演员丹尼·德维托（Danny DeVito）[17]、国会众议员赫苏斯·加西亚（Jesús García）[18]、前美国劳工部长罗伯特·莱希（Robert Reich）[19]、俄勒冈州议会黑人、原住民与有色人种党团（BIPOC Caucus）[20]等。

　　8月23日，工会与公司重新开始谈判，但公司方面依然不肯让步。8月31日，公司威胁工会立即停止罢工，并且不得再犯，否则将诉诸法律。9月2日，波特兰警察局强行驱逐了正在抗议的罢工工人[21]。同一天，公司向工会提交合同草案，其中包括给每个工人发放五千美元奖金、提高年薪、增加享受401（k）养老计划的工人数量等，但被工会驳回。新上任的劳联—产联（AFL—CIO）主席伊丽莎白·舒勒（Elizabeth Schuler）也在9月2日这一天加入罢工工人的抗议，宣布劳联—产联会继续支持罢工[22]。9月8日，纳贝斯克公司宣布将推出限量版宝可梦主题奥利奥饼干，工会在社交网络上发动宣传攻势，呼吁抵制纳贝斯克的产品，赢得了不少人的支持[23]。

　　9月上旬，随着罢工的深入，罢工工人与公司保安之间的冲突开始升级，双方越来越多地动武[24]。9月15日，工会和公司发表声明，宣布达成暂行协议（tentative agreement）[25]，9月18日，工会宣布暂行协议已被会员表决通过，罢工就此结束[26]。但工会和公司都没有透露协议的具体内容，只说达成了为期四年的合同，合同从2021年3月1日算起，增加了工资和养老金。有媒体透露，合同的细节包括在2021年加薪2.25%，在接下来的三年里，每年时薪增加0.6美元，工人可以获得五千美元奖金，401（k）养老计划当中公司出钱的份额由25%增至50%，工人医保计划不变等。大约有75%的会员投了赞成票，但波特兰工厂的会员仍然认为这个协议对资方让步过多[27]。

　　这次罢工是纳贝斯克52年来第一次罢工，该公司的上一次罢工发生在1969年，持续了56天。

家乐氏罢工

　　纳贝斯克罢工只是“罢工十月”的前奏，“罢工十月”的第一炮是家乐氏罢工，这次发动进攻的也是BCTGM的会员。

　　家乐氏（Kellogg）是美国一家著名的方便食品生产商，该公司在美国拥有四家麦片生产厂，在这四家工厂里，有大约1400名工人是BCTGM的会员。根据该公司的2020年财报所述，由于疫情导致的需求增加，该公司的麦片销售额增长了8%[28]，公司CEO斯蒂文·卡希兰（Steven Cahillane）的收入高达1166万美元[29]。然而，高管大发横财，累死累活的却是工人。一位工人说，“去年我们冒着疫情工作，一周干七天，一天干十六小时，那时人们称我们为英雄。现在我们倒成了狗熊，没有周末，一周干七天，有时要一连干100到130天。连机器都没我们这么苦，他们还知道机器在连轴转28天之后还需要3天时间来保养呢[30]。”

　　在之前的几年里，公司向工会发动了多次进攻，在2018年解雇了近两百名工人[31]，在2021年9月合同即将到期时又宣布准备再次解雇两百名工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工会会员[32]。在2021年9月上旬开始的合同谈判中，公司不但企图削减医保和退休金，还企图进一步扩大双轨制（two-tier system）：按照原先的合同，工人当中有30%是“短期工”（transitional），他们的时薪比“长期工”（legacy）少12美元，医保和退休金也不如长期工好；而公司还想进一步增加短期工的比例，最终使大多数工人变成短期工[33]。谈判最终破裂。

　　10月5日零时，合同到期。凌晨一点，BCTGM的四个分会（3G分会、374G分会、252G分会、50G分会）的1400名工人开始了罢工。虽然这部分工人仅占家乐氏劳动力队伍（约31000人）的4.5%，但他们包围了家乐氏的所有麦片工厂[34]。公司动用工贼来顶替罢工工人做工[35]，并在10月12日发出新闻通稿，宣称公司不仅给工人开出了业内遥遥领先的工资，而且平均每周劳动时间也只有52—56小时，只不过在90%的情况下，工人会“自愿”加班一小时[36]。10月14日下午，罢工工人在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市举行大规模游行，并得到了奥马哈劳工联合会的支持[37]。同一天，内布拉斯加州议会数名议员公开表态支持罢工[38]。10月15日，国会参议员伯尼·桑德斯宣布支持罢工[39]。10月21日，密歇根州参议员罗丝玛丽·拜尔（Rosemary Bayer）也宣布支持罢工[40]。

　　截至10月23日晚上，罢工仍在继续。3G分会副主席说：“我们有许多人已经受够了一再出卖自己的未来[41]。”

约翰·迪尔罢工

　　约翰·迪尔公司（John Deere）是美国一家生产农用机械和大型机械的公司，该公司在今年三个季度盈利47亿美元，预计今年净收益为57亿美元至59亿美元，公司CEO约翰·梅（John May）在2020年领了高达1600万美元的薪水，比2019年多了160%，股票分红增加了17%[42]。该公司在美国和加拿大共有27500名雇员[43]。其中有大约一万名雇员是由汽车工人联合会（United Auto Workers，UAW）代表的，分布在五个州的14家工厂[44]。跟前面两场罢工不同的是，工人不是在遭到资方进攻时才匆忙应战，而是主动进攻：早在9月的合同谈判中，尽管公司已经做出了一些让步，但工人仍在罢工表决中以99%的压倒优势批准罢工[45]。工会与公司的合同在10月1日到期后，双方仍然继续谈判，并达成了一个暂行协议，公司做出了更多的让步：立即给全体工人加薪5%—6%，在2023年和2025年另外加薪3%。但在10月10日，工人又以90%的压倒优势否决了暂行协议——工人对这个暂行协议意见极大，因为他们认为工会在2015年的合同谈判中让步过多，暂行协议也不足以弥补这么多的让步，况且暂行协议并没有缩短劳动时间：许多工人每天要工作10—12小时，周末还得经常加班。有个工人在发言时说这个协议“唯一的好处就是用来擦屁股”，一位UAW中央代表还被会员们喝倒彩[46]。

　　工人最终于10月14日零时开始罢工，这是该公司35年来第一次重大罢工[47]。UAW主席雷·库里（Ray Curry）当即宣布支持罢工[48]，在罢工期间，UAW向每个罢工工人发放每周275美元的罢工补助[49]。爱荷华州民主党的一些政客立即表态支持罢工，其中包括爱荷华州民主党主席罗斯·维尔本（Ross Wilburn）[50]。罢工工人还得到了一些小商人的支持，他们给罢工工人提供打折或免费的食物[51]。在筹款网站GoFundMe上面，给罢工工人募捐的项目在六天内就筹得了超过了十万美元[52]。不少农民表示同情罢工工人，但又担心罢工拖得太久会影响收成[53]。10月19日，德国曼海姆的约翰·迪尔工厂的工人宣布支持美国工友的斗争[54]。

　　罢工第一天，就有人向警方报案称发生“暴乱”，至于是谁报的警，用屁股都能想得到[55]。10月16日，公司企图使用工贼顶替罢工工人做工，但由于工贼技术不精，第一天就撞坏了一辆拖拉机[56]。10月18日，公司企图在10月27日切断罢工工人的医疗保险[57]。10月21日，公司向法院施压，迫使法院发出禁止令（injunction），禁止罢工工人在爱荷华州达文波特市（Davenport）的工厂进行纠察活动[58]。据传公司还向另外两个工厂所在的县的法院申请了禁止令。

　　工人斗志昂扬，但前方的道路仍很崎岖……

其它

　　美国三大医疗保健机构之一Kaiser Permanente与医保工会联盟（Alliance of Health Care Unions）签订的合同已于9月30日到期，未能达成新的协议，双方争执的主要焦点是工资双轨制问题。目前医保工会联盟的52000名会员当中已经有35000人批准罢工[59]。

　　10月1日早上6点，纽约州布法罗市慈悲医院（Mercy Hospital）的两千多名护士、职员、技工和勤杂工举行无限期罢工，要求加强劳动安全、雇用更多的人手、取消工资双轨制[60]。国会众议员亚历山德丽亚·奥卡西奥—科尔特斯（Alexiandria Ocasio-Cortez）也将于10月24日（星期六）下午加入他们的纠察队[61]。

　　代表美国电视、电影产业工作者的国际剧场舞台雇员协会（International Alliance of Theatrical Stage Employees，IATSE）在西海岸的13个分会与雇主——电影与电视制片厂协会（Alliance of Motion Picture and Television Producers，AMPTP）的合同于今年7月底到期，工会方面希望签订为期三年的合同，提出了提高最低工资、减少劳动时间、给参加非流媒体演出的雇员提高在职工资等要求。9月20日，劳资双方谈判破裂。10月4日，IATSE全体会员经过表决，以压倒多数批准罢工。IATSE的60000名会员决定，如果在10月18日仍未达成协议，即举行罢工。10月16日，IATSE与AMPTP达成为期三年的暂行协议，其中包括：给收入最低的雇员提供足以维持生计的工资（最低时薪从16美元增至23.5美元，到第三年时增至26美元）；显著改善流媒体部门雇员的工资与劳动条件；每年加薪3%；加大对不给雇员提供午休的惩罚力度；每个工作日至少能让雇员连续休息10小时；每个周末至少能让雇员连续休息54小时。但是，临时协议仍然需要会员批准，而目前有大量会员对临时协议很不满，临时协议仍有可能被否决[62]。10月21日，演员阿列克·鲍德温（Alec Baldwin）在拍摄电影时，手中的道具枪突然走火，打死了一名摄影师，还打伤了导演，这次事故在IATSE会员当中激起了强烈的反响，他们强烈要求举行罢工[63]。

结语

　　美国工人运动曾有过辉煌的历史，但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起，在资产阶级的新自由主义攻势的接连打击下，美国工运一蹶不振，工会会员人数、工会组织率、罢工数量长期在低谷徘徊。直到新冠疫情袭来，在瘟疫和饥饿的双重压迫下，美国工人阶级被迫奋起求生，重新通过阶级斗争来争取生存和改善自身条件，“罢工十月”就是一个可喜的迹象。不过，断言美国工运已经开始“触底反弹”尚且为时过早，“罢工十月”能否成为美国工运走出低谷、摆脱沉寂的起点，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注释】

　　[1] https://www.epi.org/indicators/jolts/

　　[2] 同上。

　　[3] https://www.cnbc.com/2021/06/09/4-million-people-quit-their-jobs-in-april-to-find-better-work.html

　　[4] https://hbr.org/2021/09/who-is-driving-the-great-resignation

　　[5] https://apnews.com/article/business-459c0884721a213985cdf0185a1176f8

　　[6] https://www.morningbrew.com/daily/stories/2021/10/12/americans-quit-their-jobs-at-a-record-rate-in-august?__cf_chl_jschl_tk__=pmd_m6Nf2HSIvKEkmhnC5Bsfppr4xhxJfbd8105pkcXPyr4-1634977358-0-gqNtZGzNAqWjcnBszQhR

　　[7] https://finance.yahoo.com/news/the-great-resignation-is-ripping-through-the-restaurant-industry-162052446.html?guce_referrer=aHR0cHM6Ly9uZXdzLmdvb2dsZS5jb20v&guce_referrer_sig=AQAAAH0X2foMwuslHeEcrKUUekMwyHDiNIl67c-bqGHMB6mgojDwOctIdsHVFC-8OjTMq4k8ExiP_dRfsqIWUdNbZcVlbltrF-R0NGAoT7QxIUuELGfWtn9XZp7HcFKxQFzg_7bkyMTk1rWp-b2tKp8U5E_tBBMYE6khhB3p0qir1Ckp&guccounter=2

　　[8] https://abcnews.go.com/Business/employers-add-dismal-194000-jobs-september-unemployment-rate/story?id=80464069

　　[9] https://striketracker.ilr.cornell.edu/

　　[10] 按照劳工统计局的统计口径，参加人数在一千人以上、持续时间至少一班的罢工，才能叫做“重大停工”（major work stoppage）。

　　[11] https://www.vice.com/en/article/qj8akd/were-tired-of-getting-treated-like-trash-nabisco-workers-are-striking-for-normal-hours

　　[12] 按照公司方面的计划，一些工人的年收入可能会减少一万美元之多（https://www.huffpost.com/entry/nabisco-workers-on-strike_n_611c099fe4b0e5b5d8e3c600）。

　　[13]https://web.archive.org/web/20210825202553/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business/2021/08/25/nabisco-strike/

　　[14] https://www.businessinsider.com/nabisco-bakery-workers-on-strike-union-contract-oreos-snacks-devito-2021-8

　　[15] https://cheddar.com/media/the-weeks-top-stories-peloton-probes-snack-strike-urban-outfitters-resales

　　[16] https://www.wweek.com/news/2021/09/01/the-bakers-strike-at-the-nabisco-factory-heats-upwith-both-sides-digging-deep-into-their-playbooks/

　　[17] https://www.businessinsider.com/nabisco-bakery-workers-on-strike-union-contract-oreos-snacks-devito-2021-8

　　[18] https://chicago.cbslocal.com/2021/09/01/nabisco-strike/

　　[19] https://cheddar.com/media/nabisco-workers-on-strike-stating-no-contracts-no-snacks

　　[20] https://www.koin.com/news/oregon/nabisco-workers-gain-support-of-oregon-legislators/

　　[21] https://www.wweek.com/news/2021/09/06/nabisco-owner-sends-cease-and-desist-to-bakers-union-pledging-legal-action/

　　[22] https://richmond.com/business/watch-now-afl-cio-president-tells-striking-mondelez-workers-in-henrico-that-it-is-fed/article_58ea17cc-a958-5d3f-8666-0efb5fb85e7a.html

　　[23] https://kotaku.com/pokemon-oreos-would-be-cooler-if-nabisco-workers-weren-1847637870

　　[24] https://www.msn.com/en-us/news/us/chaos-erupts-at-portland-nabisco-plant-as-strike-drags-on/ar-AAOv1Zw?ocid=uxbndlbing

　　[25] https://richmond.com/business/tentative-contract-deal-reached-between-striking-union-members-and-mondelez-at-its-bakery-plants-including/article_f1999fba-daec-5703-a8f5-841c2d307612.html

　　[26] https://web.archive.org/web/20210919211600/https://www.nytimes.com/2021/09/19/business/nabisco-union-strike.html

　　[27] https://www.portlandmercury.com/blogtown/2021/09/18/36322063/union-vote-ends-nabisco-strike-despite-portland-workers-protest

　　[28] https://s1.q4cdn.com/243145854/files/doc_downloads/2020/K_FY2020_Annual-Report.pdf

　　[29] https://aflcio.org/paywatch/K

　　[30] https://www.theguardian.com/business/2021/oct/07/kelloggs-workers-strike-offshore-jobs

　　[31] https://wwmt.com/news/local/kellogg-co-cuts-jobs-in-battle-creek

　　[32] https://www.theguardian.com/business/2021/oct/07/kelloggs-workers-strike-offshore-jobs

　　[33] https://www.huffpost.com/entry/why-kelloggs-workers-are-on-strike_n_615f062ce4b09f338971f098

　　[34] https://apnews.com/article/kelloggs-cereal-plants-strike-d9185eb8fa9054d34a078063c3db6c33

　　[35] https://web.archive.org/web/20211012123245/https://www.crainsdetroit.com/food-drink/contractors-arrive-kelloggs-plant-amid-strike

　　[36] https://www.wbtv.com/prnewswire/2021/10/12/kellogg-company-publicly-addresses-cereal-contract-negotiations-strike/

　　[37] https://www.wowt.com/2021/10/13/omaha-labor-union-members-stand-solidarity-with-kelloggs-workers-strike/

　　[38] https://www.klkntv.com/state-senators-show-support-of-kelloggs-employees-on-strike/

　　[39] https://twitter.com/BernieSanders/status/1448683520554151936

　　[40] https://twitter.com/rosemarybayer/status/1451207185694867457

　　[41] https://www.labornotes.org/blogs/2021/10/sick-giving-away-our-future-interview-kellogg-strike-leaders

　　[42] https://www.labornotes.org/2021/10/lets-put-wrench-things-now-deere-workers-strike-company-rakes-record-profits

　　[43] https://www.newsweek.com/john-deere-strike-workers-industrial-action-uaw-union-1638837

　　[44] 同上。

　　[45] https://labornotes.org/2021/09/ten-thousand-uaw-members-gear-strike-vote-john-deere

　　[46] https://www.labornotes.org/blogs/2021/10/john-deere-workers-overwhelmingly-reject-contract-could-strike-wednesday-night

　　[47] https://apnews.com/article/coronavirus-pandemic-business-united-auto-workers-moline-strikes-447c2d911c1314c247011522e30f9bd2

　　[48] https://www.newsweek.com/john-deere-workers-hit-picket-lines-company-expected-report-record-profits-1639065

　　[49] https://www.ottumwacourier.com/news/strike-begins-for-deere-workers/article_8fe09f08-2cff-11ec-a81b-c3841867f74c.html

　　[50] https://www.msn.com/en-us/news/politics/here-is-what-iowa-democrats-are-saying-about-the-uaw-strike-at-deere/ar-AAPwRNC

　　[51] https://www.kwqc.com/2021/10/16/businesses-provide-free-food-discounts-deere-employees-strike/

　　[52] https://www.gofundme.com/f/support-john-deere-strike

　　[53] https://www.nbcnews.com/business/business-news/john-deere-strike-and-supply-chain-woes-has-farmers-worried-rcna3207?cid=sm_npd_nn_tw_ma

　　[54] https://www.wsws.org/en/articles/2021/10/21/mann-o21.html

　　[55] https://twitter.com/kenklippenstein/status/1450578586700746757

　　[56] https://twitter.com/kenklippenstein/status/1449063255197036553

　　[57] https://twitter.com/ProfPatch83/status/1450125152075882498

　　[58] https://qctimes.com/business/local/updated-deere-wins-injunction-against-davenport-picketers-deere-official-says-it-was-needed-to-provide/article_b409831f-ea11-5c6e-8af1-c9d422f681e3.html#tracking-source=home-breaking

　　[59] https://labornotes.org/2021/10/kaisers-outrageous-two-tier-wage-proposal-may-provoke-massive-strike

　　[60] https://www.labornotes.org/2021/10/two-thousand-hospital-workers-strike-buffalo

　　[61] https://www.wgrz.com/article/money/business/alexandria-ocasio-cortez-to-join-picket-line-mercy-hospital-strike-buffalo/71-b1acdfc0-f5c1-43bc-b75c-436f6c3e4cda

　　[62] https://labornotes.org/2021/10/shocking-death-set-illuminates-stakes-film-and-tv-crew-contract-fight

　　[63] https://www.labornotes.org/2021/10/shocking-death-set-illuminates-stakes-film-and-tv-crew-contract-f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