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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打工春晚主持人崔永元 这里的歌每一句都是真话实话

作者:90018BHE 发布时间:2017-01-17 21:28:02 来源:民族复兴网 字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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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 白唐

  崔永元调侃,主持这届打工春晚让他“损失惨重”。他坐在后台,穿着单薄的毛衣,怀里揣着个不够暖的暖水袋。

  一个梳羊角辫的小女孩,幸运地被魔术师点到,上台写下新年愿望:一台平衡车。崔永元当即拍胸脯,说自掏腰包送给她。女孩没要,“应该送给更不富裕的孩子”。崔永元记下女孩的姓名和电话,承诺这笔款项将以他们俩的名义捐出去,并且,“你的名字在前”。  朗诵《再见了,北京》的4个孩子中,有两个已经辍学。崔永元在台上没有追问,只是保证,他俩的读书问题,他要管到底。

  六届打工春晚,崔永元主持了四届。和往年一样,他提前抵达,拒绝了大部分媒体的采访,拉着主持搭档——同心实验学校校长沈金花开起小会,询问打工子弟的上学问题。在台上,他“怼”富士康,调侃“有导演的晚会还能演成这样”,鼓励大家“拍拍手身体就热了”。当晚8点,他还将赶往上海。

  记者:你曾说打工春晚是你主持过的最简陋也是最亲切的晚会。如今你已经主持过四届,为什么能坚持下来?

  崔永元:记者们老想挖掘“为什么”,显得我这个人多高尚似的。事实上是因为,主办者孙恒是我的好朋友,铁哥们。我从前是媒体工作者,肯定应该关心社会上弱势一些的人。

  孙恒特别好的一点是,他在主动寻找公平。千万别觉得我好请,来找我做事的人特别多,很多都点头哈腰,但孙恒从不这样。我特别接受这种状态,人在任何时候都要把腰杆挺直。

  记者:你觉得打工春晚好在哪里?

  崔永元:我觉得就是一群正常的人在做正常的事。这里的每一首歌、每一句词都是真话、实话,特别接地气、说人话。

  记者:“工友之家”可能将撤离皮村,很多进城务工人员感觉留在城市日益艰难,你怎么看?

  崔永元:我不喜欢这样。这群打工者他们不是自己扒火车偷着来的,是响应政策的号召来的。这个城市特别需要他们。我记得《北京晚报》那时候老登,一到过年,进城务工人员一走,油条都吃不上了。现在是不是基础设施齐全了,配套了,就把这些人赶走?这个我从感情上接受不了。

  当时是政策让他们来的,又出政策让他们走,这没问题,政策可以变化调整。但有几条要做到,第一是讲理,比如我要让孙恒走,我要说得他心服口服,他不离开北京都不行;第二,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妥善安置。这是政府的一部分职责。比如我们谈到的那些上学的孩子,他们有的要回家乡上学,有的就失学了,没人管了,这怎么可以呢?应该有一个方案解决问题,不能只看“上面”的眼神,草率行事。

  记者:两个诗朗诵的孩子辍学,你心里会不会很不是滋味?

  崔永元:习惯了,比这惨的消息我们也天天听到。这是一个综合的问题,比如当时要拆皮村这所学校时,我们拼着命保护,也跟当地教委沟通,区里不能说不重视。但是当初,是政策让他们都背井离乡到北京来。就像踢一场足球,没有观众,连蒙带骗地把观众招来了,踢完了就不管观众了,这踢的肯定是臭球。

  不过听了孩子们的朗诵,我特别难受。我们再见还行,要让孩子们留在这里。因为他们再回来的喜悦,替代不了走时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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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村离首都国际机场只有20分钟的车程。村里遍布低矮的厂房、密密匝匝的出租楼,有房出租的广告随处可见——根据2011年前后的统计,皮村的本地人口只有1500左右,但外来人口已近万,后者的数字还在呈几何倍数增长。

  在不少国内外媒体和学者的研究视野里,工友之家和皮村,成为相伴相生的概念。12年前就扎根皮村,打工春晚创办人、工友之家总干事孙恒说,现在的皮村,就像当年的唐家岭一样——后者曾是北京著名的流动人口聚集地,聚集大量逐梦讨生活的“蚁族”。

  皮村的房租在过去数年间涨了一倍,似乎北京发展的大饼将要摊到皮村的门口。但这样的外来人口聚集城边村,也被大量“清理”、“整改”。皮村关停了不少小厂,加上快过年了,如今走在冬日的皮村,不见往时的喧闹,狗吠多过人影。

  根据《北京青年报》的报道,去年10月开始,工友之家面临村里的“整改”,被断电两个多月,一度被告知年底前必须退租。几个工友之家的骨干证实了这一点,有人不愿再提,只形容过程“荒唐至极”。

  1月3日,电力恢复。工友之家在微博和微信公众平台,向金盏乡政府表示感谢。打工春晚开始之前,孙恒和崔永元商量,“那件事”能不能别提了,因为皮村的领导也会来看今年这场春晚,要感谢他们。

  如同主流春晚上亘古不变的《难忘今宵》,打工春晚的告别曲,仍然是孙恒创作的《劳动者赞歌》。“劳动创造了这个世界,劳动者最光荣”,孙恒如常带领大家打击节拍,情绪高昂,全场掀起大合唱。

  伤感仅仅属于少数知情者。

  知名传播学者卜卫关注过六届打工春晚。2006年新年,她第一次去皮村,2007年,就与20多个青年学者成立了一个课题组,专门做流动工人传播与文化研究。

  她说,皮村的“新工人剧场”是流动工人自己动手盖的,虽然简陋,但有丰富的文化作品,有大量的工友参与演出;同时,还有关于工人文化的理论探讨和艺术节的文化实践,因此,“打工春晚”不是在这里偶然发生的事件,也不仅仅是一种自娱自乐的狂欢,而是一个推动工人文化建设的过程。“‘打工春晚’让我们再次看到了工人文化的主体性。无论是倡导劳动价值,表达思乡、思亲情谊,还是关注工人群体发展,总体上说,其核心价值观没有变化。研究中国的发展——我们都知道中国的发展与大量人口流动密不可分——特别是研究传播与社会发展,就不能不重视‘打工春晚’。”

  当大量流动人口离开皮村的时候,工友之家也会离开。卜卫希望,他们带着打工春晚这个符号,或是逐渐传播开的工人文化走到更多的地方。

  “这场春晚就像夜空里的一两颗星星或者一两盏灯,远远近近的人抬头就能看见,他们会知道,还有一群人也和他们一样。”陈年喜说。过完年,他将告别皮村。贵州一家旅游公司请他去做文案,开出让他能养活妻儿老小的薪水。

  来自深圳的董军,6年前应约来打工春晚的舞台,在“篷子”里放声歌唱,从此每年都来。回到深圳,他在工余组建“重D音”乐队,去各个工地巡回演出,从中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曾经我以为,自己是个艺术家,后来我才意识到,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劳动者,只是劳动的形式不同。”

  皮村的篷子对他而言,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他不知道,下一届打工春晚将去向何方。背好吉他,迈开脚步,他忍不住伸出手,抚摸院子里一根光秃秃的树枝。那是一株玉兰,春天还会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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