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良：被忽视的地方债有可能会成为中国一大乱源

　　看到中央批准地方政府发行1.5万亿再融资债券的消息，感到很是担心，担心这样下去，会连中央财政也给拖垮。这次允许地方政府发行的再融资债券与今年上半年已经发行的5万亿债券(按照这个规模全年将超过10万亿)完全不同，它不是为了经济建设发行的债券，而是为了偿还旧债而发行的债券，就是已经到期的债券没钱还了，只能发新债还旧债。这个口子一开，后果不堪设想，将会形成洪水决堤那样的通货膨胀和社会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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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2007年提出允许地方政府发行地方债就是一个重大失误，现在允许地方政府借新债还旧债，将是又一个重大失误。为什么说允许地方政府发债是一个重大失误?道理很简单，允许地方政府发债券就像允许地方政府组建军队一样可怕。允许地方组建军队，地方政府就会变成与中央相对抗的军阀;同样允许地方政府发行债券，地方政府就会形成与中央相对抗的财阀。

　　首先，中央政府只有管住地方的枪杆子和钱袋子，才能够实现全国的统一和稳定。一旦地方政府可以发行债券，那么它想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中央政府根本就控制不住。有人说只要中央控制住地方政府发行债券的额度，就同样能够控制住地方政府的财政。从逻辑上来讲是如此，但在实际上根本行不通。因为地方政府的财政一旦建立在债务基础上，它就会形成赤字财政，规模越来越大，恶性膨胀，最终连中央财政也会被拖进陷阱。

　　其次，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各级地方政府官员都实行任期制，本期官员上台以后就拼命发债，根本不管将来由谁偿还。西方国家虽然地方政府官员也是任期制，但是政府发债需要国会议员批准，国会议员为了讨好民众、捞取选票，不会允许地方政府滥发债券，而是会严加约束政府的发债行为。而中国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不仅约束不了地方官员，甚至连他们本身的任职也是由政府官员来控制的，地方政府的发债欲望将不可控制。比如目前地方债券表面上看只有38万亿，但是加上各种隐形债务至少要超过这个数字一倍以上。

　　第三，地方政府根本就没有偿还能力。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是有限的，往往会被历史锁定在相应的支出水平上，根本没有钱来偿还以往的债务。如果强迫本届政府去偿还以往政府的债务，本届政府就只能是增加各种税费，搜刮企业和个人的民脂民膏，等不到地方政府把债还上，恐怕就会在政治上造成天下大乱。这也是如今中央政府不得不允许地方政府发行1.5万亿再融资债券来偿还旧债的原因。

　　可是如此一来，更大的麻烦将会接踵而至。虽然这一次中央只是允许那些负债压力比较大的省份可以借新债还旧日债，其他债务较轻的省份仍然要自己筹措资金偿还债务，不准借新债还旧债。可是问题就在于这种负债压力的大小标准很难确定，是按照负债比例来衡量，还是按照违约后果来衡量，还是按照财政收入多少来衡量，根本就无法进行选择，无论怎样选择地方都有应对的办法，最终就只能按照违约的后果来衡量，哪个地方债务违约的后果更严重，更加会危及到社会稳定，就允许哪个地方借新债还旧债。这就会造成各个地方都会以维稳为借口来要求中央允许借新债还旧债，在客观上会加剧地方陷入动荡。

　　那么现在怎么办才好?既然允许地方发债已经犯了第1个错误，就不能允许地方借新债还旧债再犯第2个错误。所有地方债务到期后都要由当地政府进行偿还，无力偿还的压缩本地财政支出，压缩不出来的就采用干部免职，公务员降薪，事业单位减少经费等强硬措施，让地方政府官员能够切实感受到压力和疼痛，不再敢乱贷款、乱借债、乱上项目。哪怕是这样做造成一届政府破产了，干部就地免职了，公务员工资下降了，会损害到这一届官员的利益，但是至少会给下一届的官员和其他地方的官员起到警戒和约束作用，不会再乱发债券。

　　对于地方政府和各级官员而言，应该像普通人一样犯了错误就要承担后果，钱投错了地方就应该承担后果。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以来的天经地义。况且工人农民在没有错误的情况下都会被下岗被欠薪，官员在决策错误的情况下同样应该承担被下岗被欠薪的后果。这不是人民的报复，也不是历史的报应，而是解决目前地方债券规模越来越大，避免最终失控的唯一选择。根据中央银行副行长刘国强的透露，目前中国负债总额已经达到310万亿人民币，大大超过了美国200万亿人民币的规模，而中国GDP只有美国的2/3，债务压力已经相当严重，地方负债谁也不知道真正底细，只是说最保守估计也有70万亿人民币。最终这些钱怎么偿还将是个大问题。

　　人往往会被不起眼的小东西绊倒，历史往往会在一些细节问题上决定成败。2007年中国左翼爱国力量阻止发行地方债，被当时主导中国改革方向的新自由主义势力所否定，他们认为美欧等西方国家债务率那么高都没问题，中国更加没问题;现在我们反对让地方政府借新债还旧债又被目前甚嚣尘上的五毛党所阻挠，他们忽悠说中国无论怎么干都不会影响伟大复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多年来，地方财政无序扩张，滥发债券，非法融资，乱象丛生，恶积祸盈。当前中央政府应该果断纠治，断源截流，铲除祸源;倘若继续增发新债，无异抱薪救火，饮鸩止渴，养痈贻患，最终有可能会把地方债演变成为对上可能会拖垮中央财政，对下可能会激起民变的一大潜在乱源。

　　2023年8月22日

　　张宏良微信号：zhanghongliang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