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教师热议习近平讲话:直面矛盾,科学创新
高校教师热议习近平讲话:直面矛盾,科学创新
赵磊 葛浩阳(整理)
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十八次集体学习时,习近平同志强调要坚持和发展当代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讲话,引起了高校师生的热烈反响。基于此,我们组织部分高校教师进行了笔谈,参加笔谈的教师有:吴宣恭、赵磊、朱明熙、卢映西、郝贵生、齐昊、骆桢、刘明国、鲁保林、易淼、于开红,以及研究生葛浩阳等。
端正立场,把握方法,加强建设
吴 宣 恭
(厦门大学教授)
改革开放有力地促进了我国经济持续高速发展,出现一系列经济新气象、新问题需要说明和解决,我国的经济理论研究无论在广度和深度上都得到极大的发展。习近平总书记对思想理论高度重视,几次组织政治局集体学习历史唯物主义和经济理论问题,特别是去年11月专门组织学习政治经济学,极大鼓舞了广大经济理论工作者,引起一场学习研究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新高潮。
但是,我国的政治经济学理论在发展中也存在一些不足,从根本上看仍然是立场、观点、方法的问题。主要表现:
一是不敢明确地站在劳动人民和共产党的立场,理直气壮地宣扬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揭示资本主义的局限性,从不问姓社姓资、姓公姓私,发展到不敢问、反对问,甚至忌讳讲资本主义一词,缺乏对社会主义的“制度自信”“道路自信”。
二是许多理论观点出现残缺、变异和僵化。有的借口“理论发展”,丢失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的精髓,放弃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制度和资产阶级经济学的批判性理论;有的侈谈自由、平等、公正,讳言阶级和剥削,在各个领域编造掩盖、美化剥削行为的说词;有的继续搬用几十年前的老话,严重脱离和落后于实践的发展。这些观点既解释不了我国社会经济中存在的问题,失去应有的说服力,更无法解决问题。
三是方法上的偏差,关键在于不重视甚至背离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方法——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特别是,没有运用马克思主义所有制理论分析经济关系的方法以及矛盾分析、阶级分析方法。
由此导致了当前政治经济学理论无法面对现实的尴尬局面,引起许多理论困惑。例如:理论说,我国的社会主要矛盾是落后的生产与人民不断增长的生活需要的矛盾,实际却出现大量产能和产品过剩,而大部分劳动者的生活得不到应有的提高;理论说社会主义的原则是共同致富,实际上却是分配不公、贫富悬殊的情况日趋严重,其发展速度和程度甚至超过美国;理论说三大改造完成以后我国不存在剥削阶级,实际上不同社会群体在生产、流通、分配领域的地位和利益存在显著的阶级差别;理论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具有许多优越性,可以利用市场机制转变发展方式,促进科技创新,合理配置资源,实际上产业结构不平衡、供需脱节、资源浪费、技术创新乏力、生态被破坏、环境恶化、实体经济困难重重,妨碍国民经济的按比例发展;理论说我国市场经济具有社会主义性质,有利于提高广大人民的利益,实际上市场中混乱恶劣现象日益增多,投机欺诈、物价猛涨、假冒伪劣和有害有毒产品充斥,劳动人民深受其害。
由于流行理论存在缺陷,既说明不了真实的关系,更无法指导实践,因而被认为是空谈,科学性不足,难以被大众接受。资产阶级经济学乘虚而入,利用其信奉者占据的领导地位,步步围攻排挤,将它边沿化。
改变目前状况的途径是:站稳劳动人民的立场,正确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理论和基本方法,进行政治经济学的创新。
首要的是必须运用马克思主义所有制理论,分析我国社会经济的矛盾,认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基本特点,调整体系结构。我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基本特点是我国在生产资料所有制、生产关系、经济规律和社会经济矛盾都出现了二元化,而且越来越显著。这是马克思在理论上没有预计到的,也不同于其他国家出现过的社会主义模式。
我国当前实行的基本经济制度,包括以生产资料社会主义国家所有制为主的公有制和以生产资料资本主义所有制为主的私有制。在这两种生产资料所有制基础上,我国社会形成了两种性质不同的主要生产关系: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它们同时并存在一个社会,互相促进,也存在许多矛盾。
在所有制和生产关系二元化的基础上,不可避免地就有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类截然不同的经济规律同时在发挥作用。既存在社会主义基本经济规律、劳动者平等协作规律、社会生产有计划按比例发展规律、按劳分配规律等,也有剩余价值规律、资本积累规律、市场盲目竞争规律、通过劳动力买卖进行分配的规律和按资分配规律等在发挥作用。
经济规律二元化的结果使社会上出现基本原则根本不同的经济行为和经济现象,我国的社会主要矛盾也出现二重化。社会主义的社会主要矛盾是不发达的社会生产与劳动人民不断增长的需要之间的矛盾。我国的资本主义经济在社会主义国家和公有制经济的影响下,虽然具有一些特点,但它不择手段追逐最大利润的本性并没有改变。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资本主义的社会主要矛盾依然是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受私有制局限的逐利冲动与社会生产协调发展要求之间的矛盾,以及生产无限扩大趋势和劳动者有支付能力的需求相对缩小之间的矛盾。
随着资本主义经济急剧增强,其规律的作用迅速扩大,资本主义固有的弊病和矛盾也同步地显现和加剧。上面提到的一系列社会混乱和恶劣现象正是资本主义本质的反映。但是,由于二元化的生产关系同时存在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不同生产关系及其主体行为和后果混杂在一起,主流理论又不对两者的本质区别进行分析辨别,于是,一般群众就难以发现日益加剧的社会弊害的真正根源,误将它们栽在社会主义头上,对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产生怀疑,动摇了“三个自信”。
针对这种状况,必须进行政治经济学的创新。要坚持和弘扬历史唯物主义,运用马克思主义的所有制理论,从我国的实际出发,分析我国所有制关系的变化以及由此形成的二元化社会经济结构,深入研究两类本质不同的生产关系的发展规律和存在矛盾,并在此基础上,厘清它们之间的互相影响,特别是资本主义经济规律对公有制经济的负面作用和引发的社会矛盾,揭示扰乱危害市场、妨碍我国经济更好发展诸因素的根源,研究有效解决的方式方法,探索增强优化社会主义经济、最终实现社会主义理想的道路。
领导权必须掌握在马克思主义者手中
赵 磊
(西南财经大学教授)
习近平同志在政治局第28次集体学习会上的讲话,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值得马克思主义学者,尤其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教师深刻领会。在北京参加学习讲话座谈回来后,我先后写了三篇文章做了思考(参拙文:《发展当代中国政治经济学需要坚持四个原则》,《“刘国光之忧”》,《“一校两制”,公平竞争》)。我认为,发展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应当坚持四个原则:
(1)敢于继承。当代中国经济学的根本只能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而不能是别的什么经济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原则不能丢,丢了就没有当代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发展。我之所以要强调“敢于继承”,是因为在继承的问题上,现在是“羞于继承”,“不屑于继承”,甚至是“拒绝继承”。
(2)科学创新。并不是说,只要我们说了马克思没说过的话,就是理论创新。与前人“不一样”,仅仅是创新的外在要求。随着实践的发展,我们当然要说马克思没有说过的话,但是,这些话是不是理论创新,还要历史来检验。如果我们不能正确运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逻辑,来客观地把握当代经济现,并科学预测当代市场经济的发展趋势;或者,我们把握当代经济现实和经济问题的逻辑并不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逻辑,那么,当代中国政治经济学就得不到认可。即使创新出一堆名词概念,构建起宏大的理论体系,那也只能是自欺欺人而已。
(3)直面矛盾。要创新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就不能回避改革开放现实中的矛盾,比如: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矛盾,发展生产力与两极分化的矛盾,经济增长与生产过剩的矛盾,等等。这些矛盾如何定性,如何定位,可以讨论。其实,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原理中,这些矛盾的内在必然性是能够得到科学把握和解读的。或许是为了寻求某种理论上的“和谐”,人们有意识地在回避这些矛盾。这就大大地削弱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说服力。
(4)强化灌输。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被边缘化的今天,加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宣传教育怎么强调都不过分。现实清楚地表明,学术竞争的背后一定有意识形态的选边站队,这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灌输是个中性词,没有褒贬的意思,关键在于你灌输的是什么。
中国共产党人必须清醒地认识到,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并不仅仅是一门科学或知识体系,她还是中国共产党意识形态的核心构成内容。也就是说,一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不再为中共的意识形态所信仰和接纳,那么,中国共产党必将走向亡党的结局,这绝非戏言。若中共亡党,中国从此陷入四分五裂的乱局,将是一个几近必然性的大概率事件,这也绝非妄言。
早在10年前,刘国光老师就尖锐地提出过这样的问题:“高校的领导权是不是真的掌握在马克思主义者手中”?这真是振聋发聩、一针见血。从量变到质变,事情的发展经历了一个历史过程。然而,现在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必须高度重视问题的严重性,采取有效措施,标本兼治。就我个人的体会而言,应当尽快从制度和机制上进行以下改革:
第一,从“治国理政”的高度加强顶层设计。高校领导,至少党委书记应当具有马克思主义的专业知识背景和训练。政治经济学专业的院长和书记,必须是来自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专业人才。鉴于目前西方主流经济学垄断了话语权的现实,我建议在经济院校试行“一校两制”,从教学、科研和人才三个方面,实事求是地制定相关政策。目的只有一个: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专业内,真正确立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地位。另外,有一个严峻的形势恐怕已经不能回避:不换思想,那就换人!
第二,从“政治方向”的高度抓好人才建设。开放是发展当代中国政治经济学的重要路径。引进海外人才是必要的,但不能只是一味引进西方经济学和应用经济学的专业人才。至少对于理论经济学和政治经济学专业来讲,应当着重引进国外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海龟,让海外的马克思主义者充实国内的人才队伍。让非政治经济学专业的海龟来引领政治经济学的建设和发展,也不是不可以,关键是靠不靠谱?且不说他的立场是否坚定,在学术上他能不能胜任呢?碰巧遇到一个开明人士也就罢了,问题是,有些海龟根本没有《资本论》的起码学术训练,信口赤黄,甚至在专业问题上任性发表非专业的、反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言论。这究竟是在发展政治经济学,还是要毁掉政治经济学?如果引进海龟的目的,是要拿西方主流经济学来排挤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那就是别有用心了。
第三,从“补短板”的高度改革课程设置。对政治经济学专业的教学要求,应该以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逻辑为标准,而不能以西方主流经济学的逻辑马首是瞻。因此,用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教学内容要求政治经济学专业学生,是不恰当的,必须改革。学生普遍反映,目前的政治经济学教学主要存在以下短板:一是政治经济学的课时被西方黑板经济学的课时大大挤压,已经没有起码的生存空间;二是政治经济学专业研究生缺乏起码的《资本论》训练,即使开了这门课,也是零敲碎打,教材碎片化和内容随意化十分严重;三是经济类研究生在入学和学期的考试中,政治经济学已经被贬低到可有可无的地步。因此,应当在课时要求、系统规范,以及相关考试上,尽快补齐政治经济学的短板。
第四,从“意识形态阵地”的高度扭转科研导向。现在的经济学刊物拒登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范式的论文,已经成了公开秘密和普遍现象。中国共产党的学术期刊不登或拒登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学术成果,这也是当下的一大奇葩。在社会科学的职称评定、课题评审,以及各种评奖上,科研导向的引领作用十分巨大,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尤其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必须深度介入,坚决占领,真正发挥应有的导向作用。
中共必须高度重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建设和发展。否则,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中国被禁言的那一天(贺卫方们跃跃欲试,早就按耐不住了),作为执政党的中共将死无葬身之地,那时就悔之晚矣!
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在于直面现实
朱明熙
(西南财经大学教授)
在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之所以被边缘化,由靓女沦为弃妇,原因固然很多,但我以为还有一条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不敢直面现实!
马克思早就说过:“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本质。”马克思的《资本论》之所以有长盛不衰的生命力,而且,往往是在一些人认为它是错误的,已经行将衰亡快要被扔进垃圾堆,并准备举起香槟酒庆贺之际,它却又一次随着资本主义危机的爆发而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并且为人们所一再认真研读。关键的关键,就在于马克思敢于直面资本主义现实矛盾,能够从本质上分析资本主义的运行规律及其危机爆发的根本原因,因而能够抓住人心。
反观我国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现状,却恰恰相反,每每遇到改革开放以来出现的又急需认真回答的重大现实和理论问题,往往是绕开道走,或者是王顾左右而言他,或者是言不由衷地拿着政治经济学中的几条干巴巴的原理挥舞几下。这样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能有生命力吗?能不被人们所抛弃吗?比如,当前急需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回答这样一些重大的现实和理论问题:
——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到底与资本主义有什么样的区别?你说是社会主义,那么,究竟什么是社会主义?
——社会主义的基本特征到底是什么?社会主义难道仅仅是发展生产力?劳动人民当家作主、工人农民主人翁地位、公有制为主体、按劳分配、消灭剥削与压迫,实现共同富裕等,在市场经济中国的今天,又是如何体现出来的呢?
改革开放30多年以来,中国从一个相对贫富差距不大的国家一跃而成为贫富差距很大的国家,超过日本、西欧、北欧等资本主义国家,甚至超过印度等许多发展中国家,大多数中国人不仅收入偏低,而且还往往为“看病贵、上学贵、入托贵、住房贵”等N个难而焦头烂额。
以前还可以说中国经济不发达,还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出现这些问题是必然的。那么,经过30多年的发展,中国的经济规模已经达到世界第二,从1998年起就经常出现严重的产能过剩,这些问题还是没有得到有效解决,有些问题甚至更加严重了。那么,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又体现在哪里呢?
总不能说一直都是初级阶段吧?如果还是初级阶段,那么,今年有报道说,福布斯公布中国北京的富人数已经超过美国纽约的富人数,又当如何解释呢?你说是人民当家作主,那么,为什么历经了20多年的农民工欠薪问题一直得不到有效解决,欠薪的老板没有看到因此而受到有效处罚,反而是讨薪的工人往往讨薪无门,甚至被抓被判刑。那么,社会主义的性质又体现在哪里呢?
……
如果这些问题都不能得到充分的、彻底的、有说服力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回答的话,那么,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中国又怎么能不被边缘化呢?
学术之外的因素,学术之内的责任
卢映西
(南京财经大学副教授)
当今中国的经济学教学现状,称得上今古奇观。两种从基础到结论都完全不同的经济学理论同时开讲,都宣称自己的理论是科学真理。2008年世界性经济危机大爆发,西方主流精英在危机前没能预见,危机后发现自己的理论武库内居然找不到一件顶用的武器,只好临时拼凑出“量化宽松”、“负利率”等匪夷所思的奇葩,至今也只是把急性病治成了慢性病而已。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败绩,使得被西方国家冷落许久的《资本论》重新成为畅销书。
然而在中国,气氛却完全两样。不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没人再提,“看不见的手”的地位不降反升,西方主流经济学变本加厉继续打压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显然,其中的原因不可能是纯学术的。这里,只能说一说一个普通教师在教学中能够做到的事情。
首先,在基础理论教学中坚持弘扬真理、批判谬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基础是劳动价值论,西方主流经济学的理论基础是价格理论。价格理论认为在一般市场中,价格是由供需双方共同决定的。但对于理想形态的市场,即完全竞争市场,又说供需双方都不能影响价格,而只是价格的被动接受者。那么,这时的价格是怎么决定的?为什么汽车的价格总是高于自行车的价格?在这里,如果用劳动价值论解释,那是小菜一碟。硬要用价格理论自圆其说,只会越描越黑。
其次,要坚持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结论。这个基本结论就是市场经济不可持续,正是这个结论奠定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当代西方形形色色经济学流派的根本分野。当然有人会说马克思只是说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不可持续,并没有设想过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那么,如果都搞市场经济,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在哪里?是以哪种所有制为主体吗?我们过去的国企改革,只是简单地要求国企跟民企一样,一律以盈利多少定优劣。这算得上创新吗?所有企业都以盈利为目的,本来就是资本主义经济的游戏规则。这个规则一旦照搬过来,公有制的社会主义性质马上就被架空了。
我们设想一种社会主义色彩最浓的市场经济:所有企业都是公有的,大老板都是国资委,但国资委不能干预企业内部的资源配置和经营管理,各企业产权清晰,不能发扬“龙江精神”搞“一平二调”,只能以利润最大化为准则开展竞争,优胜劣汰。在这样的市场经济中,企业行为与私有制企业是否有本质区别?会不会出现微观有组织宏观无政府的状况?有没有爆发经济危机的可能性?
这些问题都是常识层面的,可以让学生自由讨论。
资本、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
郝贵生
(天津师范大学教授)
当今官方文件、媒体及主流经济学论及“资本”、“市场经济”问题时,总是把资本、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割裂开来。他们认为,资本、市场经济确实是资本主义经济的主要特征,但资本、市场经济不能等同于资本主义,资本主义可以利用资本与市场经济,社会主义也可以利用资本与市场经济。所以才有“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创新概念和理论。笔者认为,这是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的偏离和误读。
马克思极其重要的理论贡献就是剩余价值学说。而剩余价值就是在他经济学著作特别是主要代表作《资本论》中阐发的。他所有的经济学著作及其理论在一定意义上都是“资本论”。马克思在这些著作中,极其详细地论述了资本的本质、本性、过程、历史作用。“资本”现象不是马克思首先发现的,早在亚当·斯密等古典经济学那里就已经作为经济学理论的主要概念加以阐述了。但他们大多数人把“资本”现象仅仅看做只是一种物,只是生产工具。马克思与他们最大区别就是承认“资本”本质是人与人的关系。
马克思说:“资本不是一种物,而是一种以物为媒介的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单纯从资本的物质方面来理解资本,把资本看成生产工具,完全抛开使生产工具变为资本的经济形式,这就使经济学家们纠缠在种种困难之中。”那么资本反映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与人的本质关系呢?马克思认为,资本是能够给资本家带来剩余价值的货币,而剩余价值就是资本家无偿占有劳动者的剩余劳动。所以资本所反映的人的本质关系就是“对劳动及其产品的支配权”。这恰恰就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本质。所以在马克思那里,资本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完全是等同概念。
马克思经济学理论中没有“市场经济”这一概念,但有“商品经济”与“市场”概念。20世纪以来,西方学者为了掩盖资本主义经济剥削现象,把世界上存在的主要国家区分为“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两类国家,开始使用“市场经济”概念。其实,“市场经济”概念只是“商品经济”的延伸和另一种表述方法。资本主义社会之前,存在商品经济,但社会的本质和体制不是商品经济,因为只是一部分劳动产品拿到市场交换。所以这种经济体制的本质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
资本主义的最大特点不仅把一切劳动产品全部推向市场,而且把全部生产资料和劳动力也都推向市场。所以说,资本主义的经济体制就是完完全全的商品经济。也就是市场经济。也正是这种把生产要素中的最主要要素劳动力推向市场,所以才能够使资本家无偿占有劳动者的剩余价值。所以从这个意义说,市场经济就是资本主义经济。上世纪联合国所划分的“市场经济”国家和“计划经济”国家标准,就是把西方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划为“市场经济”体制国家,把前苏联、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划分为“计划经济”体制国家。
因此,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那里,资本、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虽然是三个概念,但本质上是一样的。马克思主义学者不能因为三个概念、字词的区别而割裂它们内在同一、等同关系,更不能停留在现象上,歪曲和阉割资本和市场经济的本质。然而自上世纪80年代中国开始的改革开放以来,人们在使用这三个概念时,自觉不自觉地又开始把资本、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三个概念割裂开来。
学习和继承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思想,就必须把马克思经济学思想的资本、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看做同一概念。
直面现实讲真话,保持开放敢对话
齐 昊
(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助理教授)
我的观察是,与十多年前相比,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学生想学政治经济学,而且越来越多非经济学专业的学生想了解政治经济学。政治经济学对学生们来说多少有些亲切,它所说的许多多经济问题极其真实地发生在学生们眼前,所以越来越多的学生们想知道这个老朋友对那些问题是如何说的:我们所处的现实是什么?这种现实从哪里来?向哪里去?
我一直认为,只要一个人有一种认真态度,并且系统了解过政治经济学,那么这个人虽然不一定立志研究政治经济学,但至少会尊重这门学问。我也一直认为,一个经济学的学生不能只知道新古典经济学,而对政治经济学一无所知,成为某种意义上的一根筋,以单调的思维方式,执着于在脱离中国实际的情况下讨论中国问题。可惜的是,我国能系统了解政治经济学的学生恐怕越来越少!
有时候我的学生去打工、去做社会调查,回来后立即对政治经济学有了新的认识。政治经济学这门学问本来就是一门接地气的学问,它分析的资本主义就是一个绝大多数生产资料被少数人占有的社会,而现实就是如此!贫富分化、劳资矛盾、经济危机、环境危机等等都能用政治经济学分析。直面现实是政治经济学的本钱,讲真话是政治经济学的生命线,撒谎的学问讲得再漂亮也是皇帝的新装。
一门学问总是在它向上发展的时候保持开放,总是在它濒于衰落的时候固步自封。对于同时学习了新古典经济学和政治经济学的学生而言,内心多少是有矛盾的,总是希望调和这种矛盾的。我认为政治经济学不妨多与新古典经济学做对话,对同一个问题做比较,至少能澄清学生内心的矛盾,做好了能让学生豁然开朗,有心的学生自会进行判断。马克思也有许多思想上相通的朋友,比如李斯特、波兰尼、熊彼特、凯恩斯、卡莱茨基,朋友之间也应该多走动走动。
中国能够迎来政治经济学的繁荣?我觉得客观条件越来越成熟。中国有了越来越多脚踏实地、了解现实、有志于解决具体社会经济问题的年轻人,他们需要政治经济学去武装头脑。中国从国家到个人也越来越看清楚新自由主义及其经济理论的真面目,努力走一条真正有利于人民的、自己的道路,这条道路也需要政治经济学去出谋划策。客观条件不可能一天就成熟,但是它一天比一天成熟,因为这是个社会变化的客观趋势。
主观条件总要比客观条件的成熟先走一步,教学和研究都要提高,而提高的前提就是两句话:直面现实讲真话,保持开放敢对话。中国政治经济学是要迎来自身繁荣的,是要总结中国模式经验的,是要达到国际领先水平的。唯有做到这两点,这些目标才能实现,政治经济学才会吸引更多的年轻人。
政治经济学要强化数量规律研究
骆 桢
(四川大学经济学院讲师)
马克思《资本论》中的叙事逻辑是从抽象到具体,大量的规律是在劳动价值论的基础上展开论述的。因此,在运用马克思的相关理论分析现实经济问题,尤其是经济运行数量规律的时候,就会遇到困难。比如,基于价值量的抽象概念过渡到具体经济概念的时候就会遇到价值转形问题。因此,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数理模型主要集中于与劳动价值论相关的问题。而且,模型的复杂性限制了其在现实经济分析中的使用。
然而,西方流行的经济理论却丝毫不在意其基本模型中的逻辑瑕疵,比如“两个剑桥之争”等相关问题。他们不断地在不严谨的简单模型中,添加进人们关心的经济变量,说明其影响因素和变动规律。如果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不能提出与之相竞争的模型或者解释,那么就让出了阵地,变相地承认了西方流行理论。经济学除了作为理解社会发展变化的基础外,还必须回答人们在经济实践中所面临的问题,甚至提供指导。
如果我们不重视数量关系的研究,不管学生认为政治经济学理论本身多有道理,一旦面临宏观经济分析与预测、货币金融问题、资产定价等问题,他们又只好求助于西方流行理论。久而久之,大家会认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不研究这些问题,甚至不能研究这些问题。久而久之,我们也缺乏从事相关领域研究的人才,从而政府的相关工作中再也听不到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声音。
事实上,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不仅可以对西方流行理论所发现的“统计现象”作出不同的,甚至于更加正确的理论解释,而且还能澄清一些“统计谬误”。比如,在宏观分析中,西方流行理论长期忽略的收入分配对需求的影响以及利润率对投资的影响,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分析框架里都是核心变量。
甚至,对于西方宏观领域中的一些争论,我们也能给出其内部结构。比如“菲利普斯曲线”,有时候成立有时候不成立,流行理论认为这是受预期影响,换句话说,其变动具有无法预测的偶然性。然而,从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角度来看,总需求、总供给并不单纯是价格水平的函数,其内部结构必然涉及盈利条件、收入分配等因素。
因此,发展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数学模型,更重要的是如何体现马克思所分析的资本主义内在矛盾运动,并对西方流行理论中的问题提出批判。总之,既然是真理,就要在理论逻辑上和统计检验上比西方流行理论更加可靠。
在实践中推动政治经济学创新
刘明国
(贵州财经大学教授)
政治经济学是我国高等院校经济管理类专业学生必修科目,也是高中政治教育中的有机组成部分。在十多年前甚至还有不少政治经济学本科专业,在经济学专业大类招生中占有不少比例。然而,最近十多年以来,政治经济学的教学招生和科学研究出现了边缘化、萎缩化等停滞下滑现象,甚至羞于谈论和研究政治经济学问题,让人疑虑忧愤。
一是教学课时数减少,甚至砍掉不上。最近十多年的教育改革和调整,很明显的政治经济学的内容和专业方向出现了弱化、虚化、萎缩化的趋势,具体表为:
(1)现在课时数减少甚至不开这个课,或者调整到其他科目中去,比如在思想政治教育中部分提起。
(2)专业方向被调整或者弱化。本科专业目录中政治经济学专业似乎已经取消了,合并到经济学专业了。研究生和博士生阶段保留了这个方向,但是招生数量大为减少,跟经济学其他方向比较起来,明显弱化和边缘化。
(3)即使是在政治经济学的教学中,也不敢或者不愿多介绍这个科目的意义、内容和前景,充塞了较多西方经济学或者应用经济学的内容;觉得讲这个课比较枯燥,比较保守,比较没用;觉得与市场经济的大潮格格不入,讲多了不受学生欢迎,害怕打上保守和僵化的印记。学生的积极性也调动不够,不能充分认识和了解科目内容和价值,与市场经济对立起来。
二是科学研究缺乏主动思考和认真研究政治经济学的科学原理和现实作用,形成了搞经济学研究必须跟随西方经济学主流,搞政治经济学没有前途,是走的邪路、小路、末路的思维定式。甚至不愿从政治经济学角度思考和解决现实经济问题和社会问题,缺乏理论勇气和理论骨气。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是我们思考和解决经济问题的科学理论支撑和逻辑起点。但是在市场化和理论上的西化大潮背景下,坚持者甚少,声音甚小。很多青年学者不愿讨论和提起政治经济学问题,他们只从西方经济学去思考和观察问题,出现严重的跛足和理论怪圈。
由于把政治经济学和计划经济划等号,自我矮化、弱化政治经济学的理论指导价值,因此不管在理论研究上还是指导实践上,都不可避免出现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手足无措的理论怪圈和短视,也必然出现市场万能、私有化万岁的必然结果,这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是有害的。理论和实践是密不可分的。造成政治经济学现在这个状况的原因在于:
首先,理论上是从计划经济--有计划的商品经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开始逐渐退却的,实践上是从市场经济的范围和市场这个资源调节手段地位不断扩大开始退却的。这也给政治经济学和计划经济划等号造成了误区和误解,起码是幻觉上是如此。所以,只要市场经济成分在不断扩大和提高地位,那么政治经济学就不断会萎缩和弱化。但是市场经济不是万能,特别是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更不是也不能是万能的,这必然要求政治经济学有独特的理论地位和实践空间。随着中央做大做强做优国有企业、壮大公有制经济的战略不段深化实施,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地位必将迎来兴盛甚至反转的机会。
其次,搞政治经济学的专家学者普遍老化、队伍弱化、地位和声音边缘化。这固然有高校外部原因,但是,高校本身又何尝不是社会的一部分呢?
再次,政治经济学教学与研究必须紧跟时代主题,深入研究和思考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内在规律和世界经济发展内在规律,增强理论说服力和实践的指导价值。要理直气壮宣传、研究、运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因为这是科学,不因短期的低落和回潮灰心丧气。要坚持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的理论勇气和骨气、正气。同时,也要对西方经济学秉持开放包容、兼收并蓄、批判吸收、为我所用的原则,最终服务于中国的经济建设和人民福祉的提升。总之,政治经济学既要继承,也要创新,不能固化、老化、虚化、矮化。
政治经济学教学中的三个短板
鲁保林
(贵州财经大学副教授)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精准地把握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运行规律。掌握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理论、核心观点和研究方法,不仅有助于拓宽当代大学生的理论视野,而且有助于他们科学地认识人类社会的发展趋势和方向,自觉抵制新自由主义思潮的负面影响,从而在理论自信和理论自觉的基础上,坚定共产主义信仰。
然而,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中国大多数高校,《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课程被边缘化,重要性被淡化,教学课时亦不断缩减。可以说,当前政治经济学所处的地位非常尴尬。作为一线政治经济学青年教师,笔者感到非常揪心。我从事《政治经济学》教学工作已经3年由余,这里仅就教学过程中遇到的问题谈三点感受。
第一,缺乏能够充分吸收当代学者研究成果的《政治经济学》(资本主义部分)本科教材。与马克思、列宁所处的时代相比,战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生了深刻变化。虽然像斯威齐、曼德尔、福斯特等左翼学者对当代资本主义进行了大量的理论分析,但是,这些学者的成果很少体现在中国的《政治经济学》(资本主义部分)教科书中,《政治经济学》(资本主义部分)教材同20年前的教材在体例安排方面差别不大。因此,集国内外学者之力,编写一本高质量的《政治经济学》(资本主义部分)本科教材,非常有必要。
第二,《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缺乏历史性、逻辑性、批判性和前瞻性。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高速发展引起了中外学者的高度关注,不少学者提出应总结中国经验,创建中国经济学。《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的编写者回应了这种期待,围绕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等内容也安排了大量章节。但是,就现有的教材来看,大多数内容仅仅是对1978年以来政府出台的文件和领导人的讲话进行了缩写与诠释,缺乏历史性、逻辑性、批判性和前瞻性。不仅与《政治经济学》(资本主义部分)逻辑不自恰,而且对1949—1978年的理论成果视而不见,更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缺陷缺乏有力的批判性论述。由于不敢正视现实存在的问题,一些论述颇有粉饰现实、回避矛盾之嫌,照此发展下去,《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的内容只会走向庸俗化。
第三,缺乏政治经济学教学资源共享平台。《政治经济学》(资本主义部分)的理论性和逻辑性较强,学好这部分内容要求学生具备一定的哲学基础和抽象思维能力。但是,当代大学生大多喜欢形式多样、比较直观的教学方法,只有少数教学经验丰富的教师能够满足学生要求。那些刚刚走向讲台的政治经济学青年教师,由于缺乏教学经验和实践经验,大多只是生硬地把知识点讲授给学生。学生为了应付期末考试,只是在机械地背知识点;一旦考试结束,就把记过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显然,这样的教学结果并没有达到开设这门课程的目的。因此,为了提升政治经济学教学效果,应当尽快创建一个政治经济学教学资源共享的网络平台。在这个平台上,大家共享教学案例、教学方法和教学模式,相互切磋,共同提高。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易 淼
(重庆工商大学副教授)
记得10年前,当刘国光先生《经济学教学和研究中的一些问题》一文刮起那场“刘旋风”时,我正在大学本科阶段接受主流经济学范式的教育。那会儿,我在西方经济学的课堂上一边捧着西方经济学泰斗萨缪尔森的《经济学》原版教材,一边听着老师在讲台上数落政治经济学是如何不科学、如何忽悠人,在国内外如何不受待见,以及复述张五常所说的“马克思最蠢,要给马克思的棺材上打上钉子”。
这时,我心里也十分纳闷:在这本著名的原版西经教材上,不是明明以“Karl Marx:Economist as revolutionary(卡尔·马克思:革命的经济学家)”为标题,大篇幅评述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思想吗?萨缪尔森不是明明说“The economic interpretation of history is one of Marx’s lasting contribution to Western thought (解释历史的经济学是马克思对西方学术界的不朽贡献之一)”吗?晕!我到底该听谁的?
只是现在再回想起来,少了疑问,多了感叹:在反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潮流中,国内的气焰远胜国外,且早已到了非理性状态。如果不是2008年次贷危机爆发,如果不是马克思的《资本论》又狠狠扇了被危机弄得不知所措的“经济学家”们几记耳光,恐怕这些年政治经济学早已蜷缩在某个角落,奄奄一息了。毕竟,在2008年危机之前,不少政经重镇已经开始卷下红色的旗帜,自断利箭,准备拿着弓弦去弹棉花去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毁谤,几十年来一刻都没有消停,堪称社会主义国家的奇葩景象。我给很多学生讲过,如果遇到毁谤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人,不妨弱弱问他一句:读过《资本论》吗?他肯定会摇头;那继续弱弱问一句:读过《共产党宣言》吗?他肯定还会摇头。我之所以这样肯定,不仅是因为我接触过很多这样的人,而且是因为在这个政治经济学专业研究生都不知道劳动价值论的时代,在这个政治经济学专业博士青椒们争相递交“投名状”的时代,指望反马克思主义者能够认真读读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后再做出严谨理性的评判,岂不是在说笑话么?
如何改变当前现状,赵磊老师在《“刘国光之忧”》一文中已经深刻和全面地提出了四项具体措施。可以说,将这些措施落地生根,努力摆脱当前困境,已经时不我待。如果再继续浑浑噩噩十年,估计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将会被彻底边缘化到失去授课权。有学者告诉我,即便在当前背景下,他们的学校领导都还准备缩减政治经济学的课时。这样的高校领导,不就是吃着马克思主义的饭,还要砸马克思主义的锅吗?
那些三十多年里大浪淘沙淘走的人,或许会紧跟风向,在不久的未来又陆续地“倒”了回来,带着强烈的投机色彩。补齐当前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人才梯队,破解青黄不接局面,靠这些跟风向的人恐怕是不可持续的。因此,当前要倍加珍惜和尊重一直以来奋战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领域的中坚力量,要更加积极和有效地培养能够充实队伍、织补肌理的新生力量。总之,人,永远是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最关键因素。
政治经济学教学要有顶层设计
于开红
(重庆三峡学院副教授)
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教学便日益受到西方经济学思想影响,当然,这种学科之间的相互交流是学科发展的需要,本无可厚非。但是,西方经济学的追随者和吹捧者们并不是想在交流学习中共谋发展,而是试图以西方经济学为武器,将政治经济学颠覆,并最终实现对中国社会主义制度的颠覆。
首先,西方经济学是学者“学术水平”和身份的体现,以至于政治经济学的教师也以转型研究西方经济学为傲。各路学者言必称其接受的是西方经济学侵染和熏陶,以突出其出生“正统”。更有高级者还以毕业于欧美知名高校经济学专业自居,一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如果某人要是说其接受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教育,那立刻就会招来异样,甚至不屑的目光。所以,很多接受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育的学者,往往羞于在公开场合表明自己的学术出生。比如,本来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专业出生,非要再写一个宏观经济学,或金融工程等“高大上”的研究方向。
其次,《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课堂讲授,让某些高校教师觉得尴尬不已。很多高校教师认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已经过时了,并不能解释中国当前的各种经济现象,更不能解决“西方的月亮比中国的月亮更圆”的现象。连老师都这么认为,更何况大学生了。为此,他们总认为自己在“说两套话”,即课堂一套话(照本宣科的话),课后一套话(攻击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话)。而且,他们对学生也明目张胆地说,课堂上、书本上的东西,死记硬背,应付考试即可,至于现实问题,“你懂得”。
再次,《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已经沦为高校可有可无的“豆芽课”。“豆芽课”是我们对于那些主课以外的副课的俗语,比如中小学的“美术课”、“音乐课”等。在高校,《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沦为“豆芽课”的命运已经是事实。很多高校,特别是地方本科院校,已经大量缩减了该门课的课时和授课专业范围。而且,就如同中小学的“美术课”、“音乐课”等的命运一样,任何老师都可以来讲授这门课。当有的老师工作量不够的时候,《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就成了他的首选。关键是这些老师,一没有接受专门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的训练;二缺乏起码的马克思主义信念;三深受西方经济学的熏染。所以,结果不言而喻,学生们在这些老师的课堂上听见的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而是对马克思主义、甚至对党的种种不满和宣泄。自己宣泄了不够,还把消极的价值观灌输给缺乏鉴别力的学生,这才是致命的。
我记得有位老师(他就是因为评职称课时量不够,临时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来凑数)曾经给我抱怨:“评完职称,我再也不上《政治经济学》了,太难上了。课堂讲的完全不是我认同的,就像是在对学生撒谎!”其实,这个老师并不是个案,而是具有典型意义,反映了当前中国大部分高校《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尴尬处境。
当然,以上的现象还仅仅是当前《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学中问题的冰山一角,但已足以表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学的改革势在必行。而这种改革,在笔者看来,必须从顶层设计出发,才能收到积极效果:
第一,必须尽快增加《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学课时。在高等院校中,特别是高等院校经济管理类专业中的核心地位、课时安排等,必须由教育部进行明文规定,并将此作为高校评估的重要内容。
第二,《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教师队伍的素质,必须经由教育部批准的省、直辖市、自治区的教育主管部分进行考核、聘任,其基本要求必须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专业科班出身,并具有马克思主义信仰。西方经济学专业或其他专业的教师,在没有取得相应资格前,不得担任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课程的教学任务。
第三,加大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课程,及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专业的扶持力度,从资金、人才培训、学术阵地等多个方面出发,打破由西方经济学独家垄断的地位,扩大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影响力。
第四,设立专门的马克思主义引文索引,并将其作为中国高校及科研院所的科研评定的主要参考指标。以此平衡由大量西方经济学盘踞北大核心目录和CSSCI的不公平现象。
当然,要做到以上的这些顶层设计,并保证其顺利实施,还必须做到一点,那就是进行顶层设计的专家团队,必须是马克思主义研究领域的,并具有坚定马克思主义信仰的专家教授。当前在经济学界(包括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西方经济学)具有发言权的,掌握了话语权的人物,大多是西方主流经济学培植出来的,或者是顶着马克思主义帽子,为西方主流经济学呐喊的伪马克思主义者。所以,如果不慎,遴选出来的专家团队就很容易被西方主流经济学所继续左右。
笔者建议,从对全国知名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专家和学者多年来的学术论文和著作的考核出发,以是否一以贯之地坚守马克思主义,是否有鲜明地态度和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为参考依据,客观公正地遴选中国马克思主义真正的专家教授,以他们对马克思主义的坚守为引领,来培养整个中国学术界对马克思主义的坚守。
一个研究生的心声
葛浩阳
(西南财经大学硕士研究生)
我是即将毕业的政治经济学研究生,谈几点政治经济学教学在现阶段研究生群体中的现状和存在的问题。在我看来,政治经济学教学在现阶段研究生群体中存在着以下三个方面的问题(或者说可以提升的空间)。
首先是课时安排上的欠妥当。这方面最明显的体现在“《资本论》选读”这门课上,众所周知,《资本论》作为政治经济学最为基本的经典著作,本应让学生花长时间下大功夫好好研读,因为只有在自己亲力亲为的阅读中,其中的观点才会体会得更深刻。可现实是,这门课仅有一学期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也就十几周的时间,皇皇三卷《资本论》,学生能读多少呢?
而且,这还只是形式上的问题,具体到内容上,也令人失望:“《资本论》选读”竟然既没有“选”,更没有“读”,而只是通过几个专题和几篇论文以点带过。我觉得,其他课程如果以专题论文的形式尚可接受,但是,这门课程最好还是不要讲授《资本论》以外的话题,而应该强化《资本论》的基础理论训练!老师应该带领学生真真切切地研读《资本论》,从头到尾引导学生过上一遍。在课时方面,《资本论》完全可以开两学期(甚至三学期都不为过,一学期读一卷)。据我自己了解,国外已经有学者这么做并集讲义成册的(《跟大卫·哈维读<资本论>》),我想,国外尚能如此,我们为何不能呢?
其次是教材零散不系统。如果说本科阶段还有标准的教材可供学生参考,那么在研究生阶段,这种可以作为标准教材的书籍很遗憾地“消失”了。这使得学生们在学习时仅仅是从这个老师那里学两篇论文,从那个老师那里学两篇论文,一学期下来,虽说内容也挺丰富,但却极不系统,尤其是一门课由多位老师讲授的时候,这个老师和那个老师所讲的内容有时没有任何的逻辑衔接性,这无疑给学生的学习带来不少困扰和混乱。众所周知,西方经济学从本科到硕士到博士,不仅强制性地规定了充足的课时做保障,而且有充足的教材供选择。“三中”(中级微观经济学、中级宏观经济学、中级计量经济学)、“三高”(高级微观经济学、高级宏观经济学、高级计量经济学)的教材不仅让学生一步一个台阶有步步进深的层次感,而且同类教材五花八门多种多样,给学生提供了充足的选择余地和空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教材就是学生最基本的学术训练工具,它能让一门学科的知识串成一条逻辑清晰的线索,让学生对该门学科的基本议题、基本发展史有个清晰的认知。所以,只有这个基础夯实了,进深的研究才有后劲儿可言。政治经济学教材的短缺原因很多,一个重要原因则是与教育当局不重视有关。当然,这个问题相对而言比较“宏大”,政治经济学专业的研究生教材该如何编写?如何通过它将不同层次的学生区分开来?可以说与西方经济学直接现成的“舶来”不同,我们并无经验可以借鉴,这需要中国学者自己的探索,不过,时间已经相当紧迫,如果在这方面不能及时完善并达成共识,政治经济学的研究生教学前景只会继续令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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