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诗经》的人应该知道,在《诗经》《周南》中,最后有一首《麟之趾》,“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这首诗的作者不详,但有学者如高亨先生推定,孔子编定《诗经》三百首,有可能是孔子所作而在编写时加进去的,因为孔子曾有过一次伤心欲绝的事,跟麒麟有关。
据《左传》记载:“(鲁)哀公十四年春,西狩于大野,叔孙氏之车子鉏商获麟,以为不祥,以赐虞人。仲尼观之曰:‘麟也’。然后取之。(叔孙氏把麟取走了)”。司马迁在《史记》中转录了这次的“西狩获麟”。蔡邕《琴操》和《孔丛子》记载,孔子当时作了一首《获麟歌》,“唐虞世兮麟凤游,今非其时兮来何求,麟兮麟兮我心忧!”《公羊传 哀公十四年》中说孔子看到鲁人打死的麒麟,“麟也,胡为乎来哉!反袂拭面,涕泣沾衿。子贡问曰:夫子何泣也!孔子曰:麟之至为明王也,出非其时而见害,吾是以伤之。”
如按照高亨先生的分析,蔡邕记载的《获麟歌》不似春秋时代的诗句,当是后人的伪造,他判断《麟之趾》可能就是孔子的《获麟歌》,并把这首诗附在了《周南》之末。《麟之趾》这首诗历来有不同的解读,一说是把鲁国的公族比作麒麟,赞美鲁国公族。一说如高亨认为,诗人描写麒麟的足、顶和角,又描写成群的公族,最后则为麒麟而悲叹(于嗟),这哪里是赞美公族呢?
“西狩获麟”对孔子的刺激非常大,他把这件事记录在了他所作的《春秋》上,并且写到“西狩获麟”就不再往下写了,以“获麟绝笔”。
从孔子的“西狩见麟”的史料看,可以断定,孔子是见过麒麟的。麒麟对古人而言是“仁兽”或“灵兽”,其身似麞,尾似牛,一肉角,性情温和,“不履生虫,不折生草”,相传只在太平盛世,或世有圣人时才会出现。因此,孔子见麟,悲叹“今非其时兮来何求?出非其时而见害”。孔子感麟而忧的另一个原因,是孔子的母亲遇麟而生下孔子,七十一岁的孔子又见麟死,以为不祥。孔子在悲痛中,两年后去世。
后人对于这些记载,多以为不实,怀疑居多。怀疑一是孔子遇麟而生以为荒诞,怀疑二是麒麟是神话里虚构的动物,不曾存在过。其实,可能倒是今人荒诞,对怀疑一而言,毛泽东主席革命始于九月九日,逝于九月九日,又该如何做解?至于怀疑二,也许孔子时代,麒麟这种动物已处于濒临灭绝的地步,时人很少能见到。从生物进化学上,古代的许多生物在进化之路上已不知灭绝过多少了,今天仍有许多种类的动物正在濒临灭绝中,不过现代有了摄影技术,放到千百年后,后人们会从影像中看到灭绝过的动物,而孔子时代正在灭绝的动物比如麒麟,却只能存在于文字之中了。这样判断,倒也不为荒诞,不是虚构。
再接着说麒麟。中国历史上第二次记载麒麟出现的是,据《汉书·武帝纪》记载:“元狩 元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获白麟,作《白麟》之歌。”武帝为此将年号元朔改为元狩,以庆吉祥,在未央宫筑麒麟阁。至甘露三年,汉宣帝命画十一名功臣图像于麒麟阁以示纪念,被后世将“云台二十八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并提。因获白麟,司马迁将《史记》“述陶唐以来”,下限“至于麟止。”后司马迁将《史记》下限改记到太初末年。在民间,因麒麟与孔子的密切关系,后人在生育上,将麒麟看作了降子和佑子的象征,比如用“麒麟送子”,祝愿早生贵子,子孙贤德等等,因麒麟的故事成就了中国的麒麟文化。
仁兽麒麟,不伤人畜,不践花草,在残酷的动物世界中,可能其生存受到的威胁更多更致命,也许这是其灭绝较早的原因之一,这两次的“获麟”记载,都是被人猎杀打死。而能出现麒麟的环境,必是相对对麒麟威胁较少的时期,对于人类社会来说,人们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就给麒麟的出现提供了这样的条件,至于历史后期的几个盛世中没有出现麒麟,只能判断麒麟已经灭绝了。在近现代,人的足迹早已侵略到大自然的每一个角落,纵有麒麟,也很难不被发现不被猎杀了。相反在古代,还是有很多地域给个别生物留下了生存的环境,比如中国的熊猫直到上世纪初才被人类发现。
社会和平幸福,人们安乐无忧,一些平常生存上远离人类社会的动物在这种情况下是可以走进到和平环境中来的,这种情况当然不同于人类侵占动物地盘,迫使动物入侵人的圈子,但是反过来,比如麒麟的出现,也会说明社会的幸福安宁和盛世景象,我认为,古人的一些说法是有其道理的,并不是完全的胡说乱造,子虚乌有。
麒麟不会再出现,但人类社会的盛世还将会不断地创造出来,可又如何断定一个盛世的存在呢?
中国的麒麟文化,是与儿童相联系的。儿童是家庭的繁衍,民族的延续,国家的未来,是寄托一切期望的载体,是追求幸福生活的动力,但儿童又是社会上最弱的一个群体,因为儿童承载的历史责任如此众多和沉重,所以人类的本性决定对待儿童更多的是关爱和呵护,而不是伤害,凡是伤害儿童的,不管有理还是无理,不管客观还是主观,都会天怒神愤。
但现实中,从呱呱坠地的婴儿,到呀呀学语的幼儿,再到天真烂漫的儿童,他们每一个幼小的身体和孱弱的体能,是不能给出别人一丝伤害的,反而受到伤害最大的是他们,不仅有来自自然界的伤害,来自人的伤害,还会受到人类社会环境的伤害。而最重要的是社会环境,一个好的社会环境,可以减少自然界对他们的伤害,比如卫生医疗保障,提高存活率;减少人的伤害,实现人人爱护儿童,最大程度地保护好孩子,让孩子们能健康幸福地成长。但好的社会环境则必须创造,一个社会环境差或者不好,对孩子的保护则天生地由父母来完成,而如果父母不论以何种理由或者借口,也不能做到保护自己孩子的社会环境,就只能是最坏的了。
由此完全肯定地判断,正如古代麒麟逢盛世和圣人出现一样,幸福的孩子们,也必将是逢盛世和圣人的出现而出现,而如果一些孩子们不是被迫自杀、就是或被人用刀砍,或被人贩子拐卖,或被人打残去做职业乞讨,或因生存的艰难而被自己的父母无情抛弃,或被因无钱而被医院无情放弃医治,或被社会责任遗漏关爱,或被迫去做童工,被有毒奶粉有毒食品毒害,那么这些小麒麟们也就逃不脱被获而死的命运,如果孔子再世,又该如何于嗟麟兮“今非其时兮来何求,出非其时而见害,胡为乎来哉?”呢。
搜索那些逢其时兮而来的小麒麟们,不知不觉的的幻象中又一次传来了《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歌声了。
2015年6月16日 北京 |